半晌,他道:“张参军请回。”
张龙友施了一礼,退回参军列中。他本来只是个毫无特色的辎重营小兵,一旦进入幕府,竟然象脱胎换骨一般,变了一个人似的。
武侯把手按到桌案上,道:“诸位将军,蛇人已将高鹫城三面围住,唯有东门尚无敌情。若是坐等,必将受困于孤城。不知哪位将军有良策,不妨报上来。”
下面站着的参军和诸将都一言不发,连昨天大言不惭的柴胜相也是沉默不语。大概谁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蛇人松开东门,也许正是为了让我们觉得有条生路,失去死战到底的决心。这些蛇人越来越象一个狡猾的敌人,没有人敢再轻看他们,因此这个空隙倒象是个圈套,反而让人不敢投进去。
路恭行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开口。帐中一下子沉寂下来,谁也不敢开口。这时,卜武站了起来,道:“禀君侯,当今之计,只有从东门撤走。”
东门,未必就是个能安然撤走的地方。可是在如今这种情势下,若在城中坐等,那只有等死。高鹫城周围本还有些小城,但这些小城多半因为呼应共和军,在帝国军南征时逃个精光,没办法去那儿补充辎重。而从东门撤军回帝路,路途要远许多,势必要到五羊城去补充辎重了。这也许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吧。
好一会儿,武侯才道:“诸位将军,归去后各自坚守,不得有误。明日由左军率先从东门出发,全军务必要在一日内全部撤出城中。”
我们都站直了,向武侯行了一礼。不知为什么,我好象看到武侯的神色中有一股极为萧索的样子,让人觉得他不象个叱咤风云的将领,只是个普通的老人。
我们走出营帐,正各自上马回防区。右军有只有栾鹏、柴胜相过来缴令,本来也轮不到我,只因为我是受命助守北门,才也得以来缴令的。
我正要上马,忽然武侯的那个护兵大鹰出来道:“龙鳞军楚休红将军,君侯命你入内,有事商议。”
我吃了一惊,武侯让我留下那是什么意思?也许,正是因为怀疑我么?我有点忐忑不安,柴胜相道:“楚将军,你可是君侯跟前的红人了。当初龙鳞军可是沈大人亲自统领,你已经快赶得上沈大人的地位。”
他的话中满含醋意,大概他还以为武侯又看中我什么,又要提拔我吧。此人居然嫉妒心如此之重,当真只是一勇之夫。我没和他斗口,只是道:“柴将军取笑了。”跟着大鹰进帐。
里面的人都退出了,帐中除了武侯和他的参军们,只剩我一个将领。我不禁腿也有点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道:“君侯。”
武侯笑了笑,道:“楚将军,昨日散会后你去哪里了?”
我心头猛地一跳。昨天,我送白薇和紫蓼出城,那也是让人怀疑的吧?说不定,还会疑心她们是带了军情出城去通知蛇人的。如果武侯这么想,那我全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我跪着,膝行了两步道:“禀君侯,我有两个侍妾要去五羊城,我送她们出去,然回便回营。一回营便接令增援北门。”
武侯道:“楚将军请起。伍参军,楚将军之言,可是属实?”
边上一个身着长衫的参军走了过来站在我身边,一躬身道:“楚将军自昨日散会后,送帐中两个女子出城,未到别处,归队后便得令出击,守城时无避战之意,故无可疑之处。”
他就是伍克清么?我不禁看了看他。这人年岁也不大,一脸的精明。
武侯淡淡笑了笑,道:“伍参军,你退下吧。”
这伍克清竟然跟踪我?我不禁有点恼怒。但如果不是他跟踪我,恐怕我现在说不清自己的行踪了。可是,在送白薇她们离开时,那极快的一吻,他是不是也看在眼里了?
武侯沉吟了下,道:“楚将军,起来吧。”
那是表明武侯不再怀疑我了吧?
我站起身,看着武侯,背后,只觉汗也涔涔而下。武侯的脸上也一阵茫然。记得在军校学习时,读到《行军七要》中说:“用间为取胜之本。”那时并不觉得用间有什么大用,可是当实际碰到这种情况时,便也知道,一个得力的间谍实在可说能左右胜负。
军中,一定有蛇人的内奸,可这到底是什么人?
走出营帐,我跳上马,正要回右军,身后有人道:“楚将军。”
我回头看了看,那伍克清走出营来。他一身的长衫,更象是个士人。我对他就不出有什么感觉,武侯派他来监视我,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他有好感。可要不是他帮我说话,说不定我现在已经被当成奸细处斩了。
我在马上点了点头,道:“伍参军好。”
他在边上牵过一匹马上,跳上马跟了上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