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他却有些不敢开口。
一个弄不好,妄自揣度上意的罪名就会扣在他身上,给他致命的一击。
皇帝见他许久不语,笑了两声,稍稍坐正:“怎么?不敢猜了?”
刘光同心头颤了颤,抬头向皇帝那里看过去。
果然,皇帝唇边是一抹冷笑,又继续说道:“那你应该知道,朕上次叫你不要急着表忠心,是话里有话了,”他一边说着,手指一边在大。腿上敲了敲,“你跟在朕身边多少年了?”
刘光同不知道皇帝今天为什么会把话挑明了,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而且他知道,贞妃一死,王芳又急匆匆进宫而来,陛下的心头一定憋着一团火。
这团火暂且无处发泄,他又刚好撞上来,一个弄不好,火就全得撒在他身上。
“奴才七岁进宫,九岁那年就跟在陛下身边服侍了,到如今已经整整二十年了。”
“是啊,都二十年了,”皇帝叹了一声,“你其实比其素更懂朕的心意,所以朕才会奇怪,是不是在京中压抑的太久了,你到应天府短短两年,风生水起,名声大噪。其实朕对你,终归还算是狠不下心去怀疑的了。”
刘光同稍稍愣了愣——说这个话,意思就是说,他暂时不再被怀疑了?
这着实让刘光同有些意外了。
近来他什么也没做,除了不与朝臣世家子走动以外,可正经的什么都没做。
“知道朕起初是为什么怀疑你的吗?”
听到皇帝这样问,刘光同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皇帝呵了一声:“朕当年送你麒麟白泽二刀,麒麟刀现在何处?”
刘光同大惊不已,慌忙之中抬眼看过去,果然见皇帝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正盯着他打量。
原来陛下什么都知道——
“你是什么样的人,朕也太知道了。拉拢崔旻,也不会把麒麟刀白送给他。而且之后你往京城送书信而来,每每提及崔旻,都是赞不绝口,”皇帝深吸了口气,“从那时候,朕就开始怀疑,你是不是也存了和王芳一样的心思。”
“奴才怎么敢……”刘光同惊愕之余就要跪身下去。
然而皇帝却摆了摆手止住了他:“不过近来,朕倒是看明白了。你回京后专心打理东厂的事情,与一干朝臣断了往来,诚然是做给朕看的,但是这至少说明了一点——”皇帝拖了拖音,“你眼里还有朕,心里尚有这么一怕。你知道今日的一切,都是朕予你的。就拿今天的事情来说吧——”
皇帝的声音戛然而止。
刘光同听到此处,心早已安了下去。
这就是他当日所想,也是曾经与崔旻说过的话。
王芳走到今日,最大的错,就在于他忘了自己的本分和身份,忘了这是陛下的赏赐与恩典。
皇帝的话没说下去,刘光同知道,这是叫他接着说。
于是他想了想,开口道:“今日奴才是因散了大朝会,心下担忧,才进宫而来。王芳却是动用了宫中眼线,知道明仁殿出了事,探听虚实而来。”
皇帝嗯了一声:“朕知道,你和王芳在宫里都有自己的势力,光同啊——如果今天你走了和王芳一样的路,咱们君臣之间、主仆之间,就回不了头了。”(未完待续。)
304:指婚
刘光同可以说是有心惊,又放松。
他从没想过在宫中安插这样的眼线。
彼时在应天府时,宫里头他徒弟自然送过消息出来,然则都无伤大雅,而且到今天,他甚至可以肯定,他所知道的那些,大多都是陛下想让他知道的。
王芳的手,伸得太长了。
明仁殿里贞妃出事,他未必全然知晓。
按其素所说,明仁殿服侍的人都是他一手挑出来的,绝不会这样走漏风声。
可是当时奴才们乍然知道主子殁了,惊慌失措总是有的。
这样的惊慌,在外头的人看来,无论如何也能知道,明仁殿出了事。
消息送出宫去,王芳得了信,再回过神来想想今日大朝会陛下未曾露面,于是就按耐不住进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