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氏的病不见起色,他心里着急,可是又不敢去惊扰。
然而崔润那里,他就更不敢去了。
自从京城回来后,崔润每每见他,都没有什么好脸色,一番训斥更是少不了的。
崔昱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可是时间长了,心里多少也揣摩出味儿来。
在京城时,高孝礼说他的那些话,萦绕心头,久久的挥散不去。
所以如今他心中有所想,却思来想去,往他小叔那里去了。
崔沪见到崔昱时候颇为意外,招唿了他坐着说话,就开口问他:“老太太病了这几日,你也不好好的去服侍问安,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他一句话问完了,又想起上回碰见崔晟,说起学里的事儿,眉头就更锁的紧了些,盯着崔昱打量了一番,冷声质问道:“我听晟哥儿说,你从京城回来后,学里也不好好的去。你父亲一心忙着外面的事,你母亲也不好多说你,老太太近来身体又不好,你是要造反了?”
崔沪膝下无子,唯有崔琅这么一个女儿。
长房这里的孩子,崔从小就让人省心,课业出挑,人品更是上乘。
但就是这个崔昱。
他知道大嫂和老太太。宠。爱的厉害,大哥又因他不是宗子,要求并没有那样严苛。
可越是这样,他越发的想多说崔昱几句。
上一回他当着族中子弟的面儿顶撞他老师,崔沪已然是气急,只是那两日媳妇儿病着,身上不好,他腾不出心思管崔昱的事儿,后来家里事情多,也就忙忘了。
如今既然说起来了,他就又想起这茬来。
还没有等崔昱接话呢,崔沪已经哼了一声,眉眼俱冷的盯着他:“上一次你顶撞你老师,这回索性连学里都不去了。我正要问问你,你想做什么呢,你今儿还自己送上门来了。”
崔昱心里着急得很,哪里有功夫跟他扯这些。
他不去学里,自然有他的主意,再说了,课业他又没有落下。
此时听崔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停地质问他,崔昱咬了咬牙:“小叔,我今日是有要紧的事情想请小叔叔拿个主意的,您若要教训我,改一日侄儿特意来您这儿聆讯。”
也许正是因为崔昱鲜少有这样认真严肃的时候,崔沪倒真的安静了下来。
只是他拧眉沉思了许久之后,又问崔昱:“找我拿什么主意?你便真有很要紧的事情,也该去问你父亲的意思。”
崔昱一个劲儿的摇头:“父亲如今哪里会有心思管这个……”
听到这里,崔沪才意识到,崔昱是真的有事儿要跟他商量的。
于是他摆了摆手:“行了,你说吧,什么事儿。”
崔昱知道他这个叔叔脾气实在算不上和善,对他尤其的严厉,若是有一个字说错了,都要讨来一顿骂的。
因是如此,他言辞之间便更加谨慎了些。
崔昱歪头思考了半天,才问道:“您知道崔易他们进京的事儿吗?”
崔沪眼中一暗:“我知道。”
回完了这三个字,他见崔昱唇角微动,便先开口打断了崔昱:“你不用问,我既然知道他们往京城了,自然也知道他们是做什么去的。你只管说你的事儿,哪来这么多要问的话。”
崔昱有些悻悻地垂了垂头,须臾后才又看向崔沪:“我想去京城。”
“你?”崔沪一时有些愣住,紧锁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来,“你去做什么?”
“小叔应该很清楚的,他们此去所能求的,无非是成娇与大哥哥而已。”崔昱稍一顿,深吸了口气,“虽说舅舅如今也在京中,还有大姐姐已经成了婚。可是您心里清楚,舅舅肯定不会管这茬子事儿,谈家也不一定会出面。说到底,舅舅和姐夫都只是外人,真正能求得上的还是大哥哥。至于成娇那里事情毕竟是因她而起的,她说话才最管用。”
崔沪平静的听他说完,暗自点了点头。
崔昱是长进了些。
他之前那段日子的颓废,崔沪是看在眼里的,只是老太太和大哥都拿他没办法,崔沪就更不好说他什么,总不能把人提起来打一顿吧?
眼下崔昱能沉下心来思考这些事儿,看来他跟着大哥和大嫂去了一趟京城,确实是长了见识,也想开了不少。
“这些我都知道,你说的全都在理,所以呢?”崔沪挑眉看向他,音调也随之扬了扬,“这跟你要去京城,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