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胡娘子看起来心情不错,并未受这些风言风语的影响,给岑开致的粥碗里添了勺红糖,笑着问她:“致娘,我听三娘说你明晚要跟江大人去犀角瓦子的莲花棚里看耍戏法,你瞧了同我说说好赖,若是有趣,顺便帮我订两张戏票来。”
&esp;&esp;这不过是随手就能帮的事,岑开致自然答允,胡娘子又道:“略过得去的座次就成,那二楼雅间的价钱可是吃不消的。”
&esp;&esp;两人正说着话,就见杨松闷头走了进来,胡娘子道:“三娘把你娘接去食肆了。”
&esp;&esp;岑开致见他神色有些不对,道:“杨松,怎么了?”
&esp;&esp;杨松勉强笑了笑,道:“大哥三哥来找我,我给他们荐了份差事,这才回来。”
&esp;&esp;岑开致吃完粥水,正见回了家又折返回来要去食肆接老娘的杨松,他手里正抓着一个脏兮兮的钱袋子。
&esp;&esp;岑开致与杨松同路回去,扫了一眼,问:“是你的存银?想叫三娘替你收着吗?你那俩哥哥这回来不是求你找差事这么简单的吧?”
&esp;&esp;杨松苦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岑娘子,还好我把存银都埋后院菜圃里了,早间去犀角瓦子收了笔账,交了一点钱给他们,这才同意找份差事来做。可若做的不顺心,只怕还要来折腾我和我娘。”
&esp;&esp;犀角瓦子本有固定的炒货生意,不过杨松寻得山间一片老榧林,结出的香榧果子极好,江星阔尝过都要了两斤回去给李氏,文豆守了人家管事三日,才逮到空让他一尝。
&esp;&esp;香榧的滋味有股说不上的山野气,酥松可口,爱的人极爱,这才同犀角瓦子有了买卖来往。
&esp;&esp;“你找得什么差事?”岑开致问。
&esp;&esp;“犀角瓦子正招劳力呢。你也晓得瓦子里养着些唱曲的小娘子们,晨起倚在栏杆上,落了张巾帕下来,掉在我三哥脑袋上,他便走不动道了。”杨松苦笑,道:“说起来还真是要谢谢人家,不若如此,哪里勾得住我两个哥哥。”
&esp;&esp;蛋饺两吃和风水
&esp;&esp;岑开致只觉这事儿没这么好解决,道:“瓦子里的热闹是给使银子的人去瞧的,哪里是给他们挣银子的苦力张罗的。他们若还是从前的心性,我瞧他们熬不过几日。”
&esp;&esp;杨松叹了口气,走进食肆时却挤出一张笑脸,道:“娘,我把大哥三哥都安置妥当了。”
&esp;&esp;杨母看着他,并没什么喜悦的表情,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做娘的还能不清楚他们的秉性?杨母是不信的。
&esp;&esp;炒货的生意这几日最热乎,杨松的铺子里离不得人,便带着杨母先回去了。
&esp;&esp;走了几步,远远见铺子门开着,杨松吓一跳,跑进去才见是文豆回来了,正一包包的捆扎香榧、榛子和核桃呢。
&esp;&esp;“大哥大娘哪去了?”文豆关切的问。
&esp;&esp;杨松答说刚从食肆回来,文豆将几样贵价炒货搁在篮子下边,又抓了把花生、瓜子铺在上边,道:“秦寺正昨个在喜宴上管我订了些炒货,我这就给他送去。”
&esp;&esp;上头这些花生瓜子,应该是送秦寺正的添头。
&esp;&esp;杨松又抓了一大把的蚕豆,道:“路上小心些。”
&esp;&esp;他日日要叮嘱,文豆点点头,将手边一包透着甜香的薄脆饼递给了杨母。
&esp;&esp;“早间同阿驹去吃油条果子,那家食肆好大个鏊子摆在门口,面糊里和了些鸡蛋、芝麻,浇出这一张张脆薄饼子来,极焦香。我见好多人都是一叠一叠的买回去,说是孝敬长辈最好,没牙食着也不妨什么。”
&esp;&esp;文豆见杨母泪花都出来了,难为情的挠挠头,整了整自己的衣裳,道:“这有什么,大娘还给我做衣裳哩!我往后还孝敬您哩!”
&esp;&esp;瞧着文豆跑远的背影,杨母抹了把眼泪,道:“银子都给三娘了吧?”
&esp;&esp;杨松点点头,道:“等文豆回来,我让他把银子也挪个地儿。三哥老鼠般会捣洞的人,我也怪怕的。”
&esp;&esp;家人,好似也不一定要是血脉至亲,有时这血脉至亲,也不定就是家人。
&esp;&esp;闲时,岑开致领着阿囡在小炭炉上做蛋饺,长筷子夹一块猪油肉将圆勺滑过一遍,放到火上烤。
&esp;&esp;钱阿姥养得母鸡各个争气,开的又是食肆,残羹剩饭叫它们吃得比有些人家都好,一气的下那双黄蛋,蛋黄橘灿如日。近旁人家做亲有喜事,都爱叫阿姥存着鸡蛋给他们。
&esp;&esp;不过年下这批蛋,阿姥不打算卖了,她要留着给自己人吃的。岑开致瞧着摞成小山的鸡蛋,动了要做蛋饺的心思。
&esp;&esp;“不能烤太久,太热了蛋一下就熟了,动不了,厚厚一块,做不成薄皮的饺子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