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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缉(2)
左昀心里暗骂一声“糊涂”,只得硬起头皮来,那边欧淇黑着脸,门神一样地杵着,她只得拽了一把贺小英,讪讪地走过去。
“欧淇。”左昀若无其事地介绍,“这是我高中最要好的同学,贺小英。”
“贺小英,这是我男朋友,欧淇。”
欧淇听了后一句话,脸色略微舒展开来,不过还是满腹怒火:“你这是跑哪儿去了?我准时来接你,等来等去等不到人,去你办公室又说你早就和一个帅哥走了!”边说边横了贺小英一眼,“打你的手机又说不在服务区,打你家里没有人接,我真怕出什么意外!想来想去,我就到小区这儿来等你。”
他停住嘴,恼怒地瞪着贺小英:“哥们,我又不是美女,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贺小英愣了一下,呵呵笑了,重重吐了口气,看了看左昀:“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像一个老朋友,所以看得出神了,不是故意的啊,呵呵。”他拍了拍左昀的肩膀,“左昀,我走了。”又对欧淇摆摆手,“人我安全送到家了,我们老同学聚会儿,多聊了会儿,Sorry啊。”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身后那男孩质问左昀:“你这个同学怎么毛手毛脚的,对女孩子那么随便?”
贺小英装作没听见,快步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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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1)
贺小英的家不在机关住宅小区,贺仲平是从白绵基层干部一步一步升迁上来的。他在乡镇做组织科长的时候,贺小英跟着母亲丁桂芳住在老家的村子里,丁桂芳中专毕业,在镇上的计划生育站上班,贺小英每天坐着母亲的自行车去镇中心小学上学,虽然每天一家三口活动的范围都在一平方公里范围内,贺小英还是一星期才能见到一次父亲。贺仲平很少笑,从基层干上来的干部一般走两个极端:要么十分放旷,爱说爱逗是个热闹人儿;要么就是一本正经,冷面冷心。尤其是对儿子,贺仲平更是极少露出笑脸。他信奉“棍棒出孝子”这句老话。也许是因为在工作上做过太多人的思想工作的缘故,回到家里他没有余情去和儿子蘑菇,常常是很利落地用一巴掌解决问题。有一次,一家三口难得坐到一起吃饭,贺仲平给儿子夹了块肉,偏又夹的是块白晃晃的肥肉,贺小英看看肉,不敢不吃,可一放到嘴里,又腻得干呕出来,贺仲平冷眼看着儿子张开嘴要把肉吐回到碗里,扬手就是一嘴巴,硬是把肉拦在了嘴巴里。贺小英眼泪汪汪地把肉囫囵咽到肚子里。丁桂芳捧着碗,看得眼里也噙着泪,却并不吭声。儿子顽皮,压根儿不怕她,有父亲镇压着,不至于教不成材。贺仲平即使教育儿子下手太狠,她当面也绝不吱声,直到事情过去,才抹着眼泪背后悄悄劝儿子:“你爸工作的事那么烦,偶尔心情不好,你也别往心里去。他在外面操持,说来说去都是为你,为这个家,要理解爸爸的不容易……”
随着贺仲平工作的调动,家从乡下搬到了县城,再搬进白绵市里,在城区的黄金地段买了套房子,贺小英也从一个县城的中学升入了绵湖中学读高中,丁桂芳也随之调入市区。贺小英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乡土味儿之前,就已经消退了乡土味儿,无论是穿衣打扮还是言谈举止,甚至口音都和城里孩子一模一样了。不过一软一硬的家庭教育将贺小英搓揉成了一个个性随和、脾气温吞的老好人——尊敬长辈,团结同学,凭着这副好脾性儿,老师同学都喜欢他。在朋友之间,他倒像一副黏胶似的,左昀和赵根林这两个针尖儿对麦芒的人都能因他而捏合到一起。
他取出手机看了一眼:1点21分。他的家在四楼,这楼盘是单楼梯上去,一单元一户。他上楼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一辆车停在了他家门口。抬头一看,自己家客厅的灯还都亮着,不由暗暗叫苦。不知道哪个不知趣的客人这么晚了还赖在他家不走,本来还可以趁父母都睡觉偷偷溜进房间,然后抵赖说很早就回来的。他心里一边咒骂,一边拿钥匙开门,先挂上一副若无其事的笑,才推门进去。
客厅里坐着堂兄贺小飞和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见着儿子,贺仲平劈头喝道:“这么晚才回来?到哪儿鬼混去了?”不等他呵斥完,坐着的那女人已经扶着沙发站了起来,朝贺小英上下打量,顿时笑道:“贺书记,真有你的啊,这么帅的儿子也生得出来,看这脸模子,这身条儿,比你年轻时候还英俊吧!”
贺小飞也招呼了一声:“小英回来啦?”
贺小英被夸得浑身不自在,腼腆地擦了一下鼻子尖儿,朝客人们笑笑,再朝父亲解释:“省行来了人,是对口部门的,办公室叫我也参加接待,吃完饭又招待他们唱歌跳舞,就回来晚了。”
贺仲平面色稍缓,却还是训道:“虽然是领导安排,这种接待还是能不参加就不参加,就算参加了,也该早点回来,不要影响第二天的工作!”
丁桂芳在卧室里赶紧唤道:“小英回来啦?怎么忙到这么晚,要不要吃夜宵?”
贺小英乐得开溜,连声说:“要呀,饭桌上光忙着敬酒了,这会肚子饿得咕咕叫呢,家里有什么好吃的?我自己弄,你别起来了。”说着便进厨房去了。不到一分钟,丁桂芳还是披了件外套,穿着睡衣睡裤从卧室出来了:“你不会弄的,我给你煮碗馄饨,一会儿要睡觉了,吃点好消化的。”
贺小英看着母亲打开冰箱门,贺仲平在客厅里叫道:“把厨房门关上,别弄得一屋子的油烟。”贺小英关上门,拇指朝门外一竖,压低声音问母亲:“那个女人是谁呀?”
丁桂芳“啪”的拧开燃气灶,朝锅里倒水,轻声道:“你看她那个打扮做派,交际花儿似的,还能是谁?没扣子的女人。”
贺小英吐了吐舌头:“著名的一枝花就这个德行呀?她该有50岁了吧。”
丁桂芳抿嘴一笑:“别乱说,人家可是没结婚的大美人儿,又漂亮又有本事,哪像你妈,一辈子就是个跟灶丫头。”
贺小英搂住妈妈的肩膀,嘻嘻笑道:“论本事我不好说,论漂亮,她还没你一半好看呢,看那脸上擦的粉,刮下来能搓一碗元宵。哪像我妈,眉不点而翠,唇不描也红……”
父亲(2)
丁桂芳被逗得笑出声来,嗔了儿子一眼,盖上锅盖,抬手拢了拢头发,就着黑乎乎的窗户反光,照了照自己:“我就老老实实当个黄脸婆吧,好看不好看又咋呢,儿子都这么大了,难道天天把嘴擦得跟吃了死孩子似的,半夜吓人一跳啊。”
“他们这么晚在我们家做什么?”贺小英奇怪起来,“看小飞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丁桂芳撇撇嘴:“谁知道呀。都快12点了,他慌慌张张来了,还带着那个没扣子的。”
贺小英想起赵根林来:“小飞怎么跟这些人天天搅和呀。跟名声这么臭的女人进进出出的。还带到我们家来!爸爸整天这个影响不好那个影响不好的,这会儿怎么不说影响不好了?”
丁桂芳赶紧维护丈夫:“也不是这样的,小飞在拆迁办工作,东城区和北城区的拆迁都是吴扣扣那个公司负责的,工作上来往当然多一点,你爸爸也是关心小飞的工作,估计是小飞的什么事,才来找你爸爸的。”
贺小英“哼”了一声。丁桂芳忽然很敏锐地皱起鼻子,抽了抽,拽住儿子的衣服又闻了闻:“你身上这是什么味儿啊?”
贺小英赶紧挣开母亲的手,逃到餐桌前坐下来,“没啊,饭店里的油烟味吧。”
“才不是!”丁桂芳像发现了猎物踪迹的猎人,循着线索直追上来,“我会闻不出油烟味?一股子泥腥味儿柴草味儿,还有,你说陪人喝酒去了,半点酒气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