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脚下侧卧着一个身穿便装的人,浑身上下全是血迹。他倒下的姿势很奇怪,右手还没来得及拔出枪,眼睛惊恐地睁着。他身上惟一的伤口在脖颈处,刀口很深,是被人从后面割断颈动脉而死的。
“先进来的侦察员有几个?”佟剑锋单腿跪在地上问。
老宋声音低沉地回答道:“两个。”
“那么说,还有一位同志在前面呢,他的处境一定很危险!快追!”佟剑锋的脸色铁青,声音急促地说。
“好的。”老宋呼地站直身体,眼睛里像在喷火。
四个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甬道里回音很大,我跟在他们身后磕磕绊绊地跑,险些被地上的石块绊倒。转过了不足五十米,我们到达了由三个储藏室构成的空间,在地上发现了一具尸体,死者为男性,是中弹而死的,胸口上的血迹未干。距离他三四米远的角落里,躺着一个人,浑身是血。老宋奔过去,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过了一会儿,受伤的人苏醒过来,说了一句话:
“你们不要管我,嫌疑犯在前面,别让他们跑了。”侦察员伤得不轻,刀口在肩膀上,离颈动脉不足一寸,凶手的刀子再靠近一点儿,他就没命了。侦察员的脸像一张白纸,可能是失血过多造成的,佟剑锋从急救包里拿出纱布,给他简单做了包扎。
“是谁先动的手?”老宋问。
“就是那边的家伙,我听乔四管他叫小克,被我开枪打死了。乔四和一个女的就在前面,那个女的不走,是被他胁持走的。”侦察员的身体十分虚弱,可是说话还算清晰。
“小王,你马上把他背出山洞。我们三个去追。另外,通知外面的同志,按照我做的记号快来增援,这里的罪犯绝对不止两个。”老宋提起应急灯,对身边的刑警急匆匆地说道。
由于山体滑坡,甬道有些部分已经坍塌,仅仅够一个人侧身通过,我们的追捕速度特别缓慢。老宋的帽子不知道掉在什么地方了,脸上的汗水和泥土混合在一起,早已经疲惫不堪了。佟剑锋坚持替换他走到了前面,我递给老宋一条毛巾,被他挡开了。
看老宋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我本来不想打扰他,可是,我还是憋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山洞里不只两个人,难道还有其他的人在里面吗?”
他缓了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道:“受伤的侦察员和乔四他、他们搏斗时,是在第一个储藏室的里面,我注意到在外面的墙根边有两只烟头。如果是乔四,他根本没有时间吸烟,那位侦察员是我们中队的,不会吸烟。所以,最近这里有人来过,很可能是两个人。”
“哦,我明白了。”我恍然大悟。在脑子里,我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些人的面孔,难道田中美作和手下们也到了要塞不成?那么,山本次郎呢?还有萧蔷,她也来了吗?
想到这里,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第十八章 无法悲伤的结局
又走了大约150米的距离,走在前面的佟剑锋忽然停了下来。他做了个手势,关掉了应急灯。隐隐约约的,前面的甬道传来了说话声,好像是有人在争吵。
我们小心翼翼地靠在墙壁上,慢慢向前挪动。拐过弯道,我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在前面不足十几米远的地方是块空地,站着八九个人,不,确切地说,是八个人。空地上的景物十分清楚,洞顶上有个大型通风口,光线就是从那里照射进来的。为首的两个人中,有一 个人我认识,正是田中美作。她对面的一位老人,年纪在六十岁左右,手里拿着拐杖,身后的两个健壮的男子平端着枪。
在墙角里,刘远樵背着个登山包,右手紧握着一把手枪,他的身后是柳晓菲。柳晓菲脸色苍白地靠在墙上,离她不远的地方是个黑黝黝的洞口,有束明亮的光线照射进来,在潮湿的地面上留下一大片光影。
萧蔷站在田中美作的左边,手里拿着一个黑漆漆的盒子,和干警们在东子家发现的半岛铁盒一模一样。
田中美作和对面的男人旁若无人地在用日语交谈。我在大学时,自学过两年日语,但他们的对话速度太快,我只听了个大概。
田中美作说:“山本先生,作为交换的条件,我可以把半岛铁盒交给阁下,但是,山口组必须保证我们母女今后的安全,由田中百合子接任会长。作为协议的一部分,请阁下签字。”
山本次郎稍作思考后,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空地的中央有个破旧的弹药箱子,山本次郎在两份协议书上签字后,冲着田中美作深深鞠了一躬。
田中美作低头看过协议书后,示意萧蔷把盒子交给山本次郎。山本次郎没有伸手接盒子,用日语说:“请把盒子打开。”
萧蔷扭转开关,打开了半岛铁盒。山本次郎看过盒子里的东西后,让身边的男人接下来。然后他嘿嘿冷笑着说,“谢谢田中夫人。”
说话间,他又深深鞠了一躬。他身子弯下的一刹那,只听咔哒一声轻响,从他的拐杖把里射出一道寒光,田中夫人应声倒地。
“妈妈———”
情急之下,萧蔷扑向倒在地上的田中美作。田中美作的咽喉里插着一把刀子,眼看就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不许动,都举起手来!”佟剑锋大喝一声。
空地上的人群突然一愣,还没等反应过来,三枝枪口已经指向了他们。山本次郎首先举起了双手,接着他身后的一个男人也举起了手。但是,趴在田中夫人身上的萧蔷却把一件控制器开关大小的东西举了起来。另一个人抱着半岛铁盒,居然没有撒手。
佟剑锋大声喊:“快把武器放下来,不然我就开枪了。”
实施抓捕行动前,佟剑锋队长交待我盯住刘远樵。他和老宋控制局面,因为刘远樵在拐角的地方,是个死角。
我平端着枪,顺着石壁往下走,眼睛一刻没离开刘远樵。他很老实,早把枪放下来,在那儿乖乖地高举着双手。柳晓菲没有举手,她的手下意识地捂着挎包,仿佛正在保护着更重要的东西。
就在这时,萧蔷把手中的控制器按响了。那种声音很清脆,就如同手机键盘的滴答声。
“轰!”
一个巨大的爆炸声把所有的声音都覆盖住了。我被爆炸的气浪震得撞到墙壁上,反弹到地上。可是,我的神志还是清醒的,刘远樵正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想往外面跑,他的动作很快,眼看着就要跑到洞口了。
“站住,再跑我就开枪了。”
其实,我手里的枪根本就没有了,刚才被气浪震得差点失去知觉,枪不知道甩到了什么地方。
刘远樵回身举枪,他这个动作形成的一刹那,我看见一个人影挡在了我的前面。原来是她,柳晓菲!她瘦小的身体随着两声沉闷的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