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夏汗如雨下。
谢天鸿叮嘱锦夏,“明天回门,你准备一下。我有事先行一步,若是缺什么东西,让小娇通知管家采办。”
就这么走了?锦夏有点不敢相信。
文钧抽出扇子,在身前摇起,大模大样地向门槛里迈了一步。反正谢天鸿不在,有没有踏进房门,他不会知道。
谢天鸿走到院门,忽的回过头,冷着脸说:“脚!”
文钧闻声收回脚。谢天鸿一转身,文钧再次踏入房间。
如此循环三次,文钧主动认输,“行行行,你厉害,大不了我不进去就是。”
得到承诺,谢天鸿放心地走了。
锦夏往院外眺望,没有看到可疑的人。安排小娇在外面放风,她把文钧拖进前堂,关好房门,神色紧张道:“三哥好像知道你的身份了。”
“他知道多少?”
锦夏将昨晚发生的事一一道来,最后说:“他会不会向皇上告密?”
文钧略一思忖,微微摇头,“应该不会。”
如果谢天鸿想告密,昨天拔剑的时候,就该直接砍下文钧的脑袋,而不是留着他连累自己。毕竟文钧的身份特殊,仅知情不报一项,足以为此搭上性命。
谢天鸿只是看起来无情,其实内心深处,比谁都重情重义。
就像儿时,三个人背着相府家丁和皇宫侍卫,扮作寻常百姓家的孩子,手牵手一起逛庙会。锦夏不小心撞翻了车马店摆在街旁的辔头,正是谢天鸿代她生生受了店掌柜挥过来的两马鞭。他手臂上三寸多长的血口子,愈合后留下的疤痕,过了数年才渐渐淡去。
时至今日,鞭梢破空的声音,锦夏依然记得清晰。
那个时候真好,没有烦恼和压力,每天要做的事,仅仅是长大而已。
如果现在跟当时一样,大家都不知道文钧的身份,大概会一直安逸快乐地生活下去吧。
锦夏捏着手指,犹豫了一会儿,问:“文钧,你能不能停手?”
“你的意思,是要我做一辈子家丁,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却无能为力?文家二老对我有养育之恩,他们被流放的时候,我没办法阻止,甚至不能上前一步。那种滋味,我这辈子不想再尝第二次。”
“我们都知道,那是一条不归路,继续下去,只能粉身碎骨。”
“你为了保住我,嫁到景王府来,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不曾有一刻忘却。如果你开口,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哪怕当牛做马、赴汤蹈火,唯有刚才那一件不行。”文钧的神色缓和下来,抬手捏了捏锦夏的鼻子,安慰道:“放心吧,我行事周密,不会让人抓到把柄。”
文钧是个十头牛拉不回来的倔脾气,光凭锦夏一张嘴劝,没什么用处,不如替他多多留心,尽量避开危险,以免重蹈前世的覆辙。
锦夏拍开他的手,不满地说:“又捏,鼻子都被你捏长了。”
两人相视,会心一笑。
外面忽然响起急促的拍门声,小娇透过门缝,传话过来:“小夫人,我看到白小姐了,好像是来咱们云镜居。”
文钧和锦夏同时变了脸色。
来人若是谢天鸿尚好,三个人是儿时的玩伴,看到他们在一起,至多斥责几句。偏偏是白溪来了,按照她的性子,怕是要闹得人尽皆知,让锦相爷和皇帝的脸上跟着无光。
“快点走,尽量不要让白溪看到你。”锦夏打开门,准备放文钧离开的时候,发现白溪带着三五个人,已经走到院门口附近。
文钧把房间里扫视一遍,“我先去卧房里躲躲,你想办法骗她们离开,有片刻功夫,我就能逃走。”
话音刚落,房间里不见了文钧的踪影。
不远处,白溪等人闯进云镜居,满脸杀气腾腾,一看就是来找茬儿的。
小娇放下手里的蒲扇,起身行礼问安。白溪轻哼一声,好像没看见她似的,径直走向前堂。包括身后的红樱,也是高昂着头,嚣张得厉害。
锦夏早早走出房间,站在台阶下,跟白溪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