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后的往事,在我的脑海中飞过……我恍然大悟。
我“啊”了一声。天寰转身抱紧我。胎儿就要出来了……我……天寰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我不能再熬了。
元月三日凌晨,我从分娩的疲惫里清醒过来。太一抱着个婴儿给我瞧,“家家,是个弟弟。”
罗夫人道:“相面的说皇后宜男,果然再生皇子。小皇子虽早产,但个头不小。”她在我耳边说,“皇后,小皇子的手脚齐全,相貌和皇上婴儿时一模一样。”
我稍微抬头,红脸的小皓晴实在像他父亲。太一亲吻着弟弟的小手,又亲亲他的鼻子。
婴孩的小嘴一动,大哭起来。哭声之响亮,前所未闻,好像责怪父皇无暇顾及他。
天寰捏着上官先生的手,陪伴他三天三夜。我不知道天寰还对上官先生说了什么,但他留住了上官先生。
皇太弟元君宙从那天起就称病不出门,把自己封闭在王府之内。而皇帝派长孙乾老将军的次子长孙平到洛阳去代管军政。阿宙的长史沈谧,无论在长安还是洛阳,突然失去踪影。
春水涨起的时候,天寰和我陪着康复中的上官先生去踏青。
上官先生苏醒后,对我们总是微微地笑。他很少说话,也从不提过去的事情。
白鹿原上,孤烟渺渺,远树芊芊。竹椅上的青凤先生,安详地闻着春的气息。
他似明澈物外,又似神思澡雪。他背后的天寰,玄色布衫,宛如水镜。
好像一切又回到相逢的起点,但到底不同。苍穹里,凤与大鹏,已结伴过云。
一架马车候在夕阳里,孙照对上官先生抱拳。上官先生没有看我,只望了天寰一眼。
“朋友之相处,难免一散。与其让我为帝,正式和你分别,不如像现在这样,我为东方,你是上官,我们随意在旅途风景里告别。你在江南的隐遁地,我不会跟任何一个人说。我们之前能一起俯仰在宇宙之中,相从在天地之间,我们就该满足了。今后无论再发生什么事,你只是林中的青凤,再不要坠入庙堂战场。凤兮凤兮,我绝不要再见你。”
天寰把他抱上马车,说话时始终注视着他的眼睛。上官先生沉默,但同样凝视着他。
我对上官先生一拜,“先生,你所托付的,我都记住了。轶,请珍重。”
上官先生的眼里清泪盈盈,他笑了,“师兄,夏初,上官轶就此永别。”
他放下车帘。他曾为人生,曾为人死,总该有闲山一片,安度余生。
天寰的人影萧索,他眼中的水光映着夕阳。许久,他才缓缓抬手,笑了声,叩了叩车。
孙照扬鞭,马车疾驰而去。先生终于走了。凤归尘世之外。
青山在万景之外,落日照五陵之西。
其实,何止朋友同僚?父母骨肉、情人爱侣的相处,都像是结伴走人间的一段旅途,总会有离别的时刻,也不该强求长短。
临别能一笑,缘分已无缺。
wuyuxy手打,非凡贡献。
第十一章 易储
我们得到浩晴的那天,阿宙失去了玉飞龙。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襁褓中的浩晴大哭起来的时候,我就想到玉飞龙在青山碧溪里的白影,想到它那双棕黑色的眸子。玉飞龙对于阿宙和我,意味着生命的一部分。它被杀后,我心里某一块地方就慢慢荒芜下来。随着日子一天天地流逝,心中埋葬玉飞龙的荒冢上又长出了青草和野花。
虽然皇帝三令五申不要再追究,阿宙听任被解除兵权,他深自韬晦,闭门谢客,不再过问政事军事,但朝廷内外对皇太弟的疑问一直没有平息。
皇帝有两个儿子,小儿子十分健全。东宫的位子风雨飘摇,日益为揣摩者观望。养马宦官的自杀,谋士沈谧的逃亡,让阿宙只有用沉默来为自己做辩白。
尽管如此,皇宫每有美味奇宝,使者们就会赶马送到赵王府。天寰做出乐意分享的姿态,而阿宙则在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