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徐部长说话,陆铮不由苦笑,顺口说:“我的车在滇南,被撞坏了,行,明天我打车过去吧。”
徐部长好似微微一怔,问道:“你出车祸了?人没事吧?”
“没事。”陆铮本来不欲多说,但突然间,心里动了动。
“听说你在滇南和人闹得不愉快?有这事么?”徐部长若有所思的问。
陆铮本来,要找的人,并不是徐部长,但此刻,却不禁有些犹豫。
“这样吧,我现在在北京饭店,不回家了,派车接你过来,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徐部长何等人,从陆铮的犹豫中便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陆铮略一沉吟,说:“好吧。”
……
北京饭店一间套房,陆铮见到了徐部长。
旁侧有秘书用略显古朴的茶具帮陆铮泡了杯茶,徐部长笑呵呵的说:“我听老赵提了一嘴,说你和滇南的一个副书记发生矛盾了,他给你打电话来着是吧?”
陆铮微微点头,便将随身带来的材料摆在了茶几上,说:“是滇南省委副书记秦良行的儿子,这几年利用贸易公司走私,帮毒贩运毒收取大量回扣,在地方上横行不法,仅仅伤人致死的事件我掌握确切证据的就有三起,其中包括我的秘书,因为和他发生争执,被他指使手下灌酒后扔入江中,结果溺水身亡。”
徐部长本来脸上挂着笑容,神态很轻松,听了陆铮的话,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显然,没想到会是这般严重的事情,是陆铮出头指证一名副部级官员的亲属,他拍着茶几上的材料,沉吟不语。
“滇南的秦良行,我听说过这个人。”徐部长想了会儿,说:“行,这件事你甭管了,我来处理。”
陆铮看徐部长的神色,便知道徐部长知道秦良行,自也知道秦良行和滇南一号密切的关系,而滇南一号在党内的地位,徐部长自然也清楚的很,所以,这件事,徐部长虽然说他来处理,但最后怎样,实在很难说。
陆铮琢磨着,说:“秦小龙这个人,就是秦良行的儿子,完全视党纪国法如无物,如果不加以严惩,继续纵容他作恶,我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就说我吧,因为他从他父亲那里知道了我向省里举报他的问题,所以,我的生命安全就受到了他的威胁,昨天晚上,他找过我,因为我没有答应他息事宁人的要求,所以,他刚走,我开车出停车场,就被两辆大货一前一后撞上来,面包车基本报废……”
“什么?!不能吧?”徐国平愣了下。
陆铮苦笑,说:“如果不是他指使的人,我不知道我在滇南尤其是在南州得罪了谁。”
徐国平的脸便沉了下来,他慢慢的点起了一根烟,又将烟盒递给陆铮,见陆铮摆手婉拒,微微点头,说:“行了,你别出面,交给我处理吧。”
同样说交给他处理,但这句话的意味,和方才迥然不同。
陆铮轻轻点头。
……
滇南南州近郊的一处别墅中。
坐在一楼客厅沙发上,秦良行沉着脸,一根接一根的吸烟。
站在旁侧的秦小龙捂着脸,一声也不敢吭,从来没见父亲的表情这般凝重,更从来没挨过秦良行的耳光,他心里实在忐忑不安,刚才,他正同两个女孩子鬼混之时父亲赶来,赶走了两个女孩并劈手给了他一耳光。
“你派车去撞陆铮来着?”秦良行凝视秦小龙。
秦小龙不敢抵赖,说:“是,我就是想吓吓他,他们陆家不是不行了吗?这种公子哥,吓吓他比什么都管用。”
秦良行笑了,是讥讽的笑容,盯着秦小龙:“你?说陆铮是公子哥?”心里,深深叹口气,儿子固然是公子哥,但自己,何尝不是小看了陆铮,后来多方打听才知道,陆铮为什么在乌山被拉下马,原本还以为,他只是靠家里关系少年早发,必然不得人心,有人借陆天河垮台之际将他搞了下来,也不过是顶着陆家名头的一个毛头小子罢了。
谁知道,后来才知道,这个陆铮,才不到三十岁,竟然在乌山借特区之利搞出了一个隐隐有着某种路线意味的试验田,甚至,有着自己政治诉求的小团队,虽然,只是雏形。这个人,还真不能轻视,或许,陆家老太爷的血脉没在陆天河身上显现,却在他这个嫡孙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不到而立,便有人称他是小钢铁公司了,显然,说这话的人将他看成了政治大家的苗子。
早知道陆铮是这么个人,自己,也就不会这般大意的随便对待他了。
只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中纪委和中组部的联合调查组已经进驻南州,调查滇南出现的一些问题,而且,首先调阅的,就是涉及宏兴贸易公司的资料卷宗。
通过多方渠道才打听出来,令中央高层震怒的是,部委一名副司级干部站出来检举揭发问题,竟然险些被人制造车祸杀人灭口,所以,在一些中央领导推动下,很快便有调查组来到了滇南,而且,是准备彻查滇南的很多问题。
秦良行能想象到,陆天河的故旧朋友,本就对他的遭遇愤愤不平,但大势如此,回天乏术,在党内,陆天河可是获得了很多同情分,而现在,陆天河唯一的儿子,一名副厅级干部,竟然在南州被人制造车祸威胁甚至企图加以谋杀,自然便如捅了马蜂窝一般,当然,这些,只能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