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的脑袋又开始疼,现在他有种预感,只怕自己这辈子都解不开这道谜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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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者(19)
走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秦歌停下,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杜刚家门前。月光下,那扇黑漆的木门看起来愈发破旧。杜刚一家去年相继死去,房子便一直空在这儿。他们家本来就没什么值钱的物件,再加上知道杜刚就是那令人谈之色变的疤面杀手,就算房门不锁,估计也没人敢光顾这里。
秦歌下意识地轻推木门,“吱呀”声过后,门居然开了。
秦歌记得门上应该有把锁,但现在,锁不见了。难道这期间,真有什么胆大包天的人光顾过这里,还是复活的杜刚,曾经回过自己的家?
枪是一种可以让人倚靠的力量。秦歌双手握枪,慢慢地走进院中。月光泼洒在小院里,可见这里跟半年前没有任何改变,以前的杂物还堆在老地方,几盆草花却长得愈发茂盛。秦歌侧耳倾听,只有些小虫的鸣叫,屋内鸦雀无声。
房门依然没有上锁,秦歌轻轻推开,尘土的味道很重,还有些潮湿腐朽的气息。手往门边触去,却没摸到意想中的开关,秦歌想起这是老房子,还在沿用过去那种拉线式开关,但他现在,却记不得开关在什么位置了。
屋里黑暗极了,仅有一扇窗户好像也被什么遮住。秦歌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还有腕上手表指针“嘀达”的转动声。未知的黑暗里不知隐藏着什么,那个“复活”的疤面杀手,是否正窥伺在黑暗中,等待发起他致命的一击?
火光蓦然亮起,来自秦歌手中的火机。亮光虽弱,但却慢慢扩散开来,依稀可以看见房间中的景物。秦歌这时瞪大了眼睛,身子变得僵硬,连思维都有些停顿了。
他看到四面墙壁上,赫然粘满了比A4纸稍窄些的纸片,一张挨着一张,像穿山甲身上的鳞片。纸片上显然还画有图案,虽然看不真切,但秦歌毫不怀疑它们就是杜刚临死前留下的符箓——再生符。
终于找到了开关拉绳,灯光驱散黑暗,秦歌立刻置身于符箓的世界。
不知是有风吹进来,还是空气流动,这一刻,满墙的符纸都开始晃动起来,它们“哗哗”作响,上面殷红的笔画似乎就要破纸而出,向着秦歌飞将过来。
秦歌大汗淋漓,握枪的手已有些颤抖。这时候,他有种冲动,立刻就要拔腿飞奔,远远地逃开。但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忽然发现背后的门上方,悬挂着一件工具。
前端是圆形的钢丝,穿过一块黑色的硬物后,两头连接在一处,被一些软布包裹着。
——它分明就是杜刚投案时带去的作案工作。
秦歌喘息更重,他左右环顾,好像生怕杜刚会突然凭空出现,将那钢丝索套抓在手中,套上他的颈项。片刻之后,他才紧走几步,将那工具抓在手中。钢丝前端的圆状部分已经变成了紫黑色,这是不是因为它曾经沾染过谭川和陆士新的血?
满墙的纸片还在“哗哗”作响,秦歌的眼睛变得赤红,脑海里“嗡嗡”响声一片。声音越来越响,终于变成了山崩地裂般的轰鸣。秦歌丢掉手中的钢丝,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脑袋,斗大的汗珠不停地从头上滴落下来。
他的力量已经变成虚空,整个世界这时都开始摇晃。
他的身子慢慢萎缩,慢慢地倒下。
他的眼睛圆睁着,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正在抵御那即将击倒他的力量。他的整个身子都开始轻微颤抖,显然已经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就在这时,轻脆的音乐声忽然响起,秦歌的眼珠动了动,判断出这是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在响。他的手开始慢慢移动,似乎每移动一分都异常艰难。手机终于取在手中,缓缓送到耳边。他听到那头传来贺兰的声音。
他想叫贺兰的名字,他想告诉贺兰快来帮帮他,但他的声音在喉咙里呜咽,想发出一个简单的音符都难。但那头的贺兰还是从这细微的响动中,听出了他的声音。于是,一连串急促的叫声过后,她的声音里便带上了哭音。
“秦队,秦队,你到底在哪儿?”
“杜——家——”手机跌落到一边,秦歌如释重负,慢慢闭上了眼睛。
13
早晨,贺兰一身便装,骑着自行车,专门去西门外买了老胡家烧饼,往回赶的时候经过一个十字路上,看见路边护栏上倚着一个卖花的妇女。栀子花的香味从她手中的竹篮里飘来,这时候贺兰忽然有些伤感,她想了想,下车买了几朵,一朵别在胸前,其它的装在纸袋里。
于是,这个早晨,秦歌所在的病房里便也飘荡着栀子花的清香。
这回,秦歌已经在医院里呆了半个月。医生替他诊断的结果是由于压力过大,造成精神性麻痹休克。除了药物治疗外,病人需要静养,所有的工作都必须停止。这种精神性麻痹最严重的后果,就是导致心脏停止跳动。现在,秦歌不得不佩服队长的深谋远虑,他似乎一开始,就已经预见到了早晚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提前把贺兰安排在秦歌身边——在刑警队干了一辈子,就算没成精,也肯定是条老狐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