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过来揽住她,胸膛温厚。
“梅儿——”
她抬头却看不清他的脸,终于知道要说话,吐出几个破碎的字后忽的又含住唇无法言语。
待冷静,室中只剩周慕筠与泣不成声的珊瑚。
她道:“我要回青州。”
周慕筠点头,“好,明天——”
她挣扎起身,“我说现在!”不能耽搁一刻。
他拦住,“梅儿,你冷静些!听话,明日,我同你一道回去。”
珊瑚跟上来相劝,“小姐,你听姑爷的罢。。。。。。你可在不能出什么事了。”
她一怔,想起阿槿当初在四儒巷说,“爹爹说,娘会回来的,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去找娘,到时候再让我来找姑姑,等他们回来。。。。。。”
阿槿啊。。。。。。
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一发不可收拾。
攥紧了他的衣,哽到不能自已。
方才不见了的悲伤此刻汹涌而至,铺天盖地。
早就该有准备的不是吗?哥哥病了不止一日,早晚都要丢下他们去找嫂嫂的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还是摧心剖肝一样的难过?
渐渐,收住泪势。
她窝在他怀里没有抬头,“明日,我想自己回去。”
周慕筠搂住她瑟瑟的身子,肩头洇湿一片凉泪,“我要一个理由,否则定不放你一人强撑。”
她攀住他的臂膀借力站住,缓慢而坚定地抬手擦去满脸泪痕,哑着声音道:“因为有些事我不能叫你知道,因为风口浪尖你离不得米仓巷一步。这样。。。。。。够不够?”
周慕筠不知该哭该笑,两个理由他无一可反驳。
新君继位,米仓巷和洛阳一样,一举一动皆在人耳目中。
他苦笑:“梅儿,我原来无能至斯。”
人死而不能自辩,却偏得承受毫不相干的评点。
子虚明白他的担忧,却不能坦然将兄长过往摊开在他眼前。
哪怕一丝迟疑,都不可以。
一手撑在一侧的几上,稳住呼吸,“我想将阿槿带到身边抚养。”
慈父见背,她不能在再叫阿槿留在那伤心地。
周慕筠微叹,“你想怎样,只管去做。我只求你平安归来。”
她垂头打量绞在一起的双手,缓缓松开应他,“好。”
第二日,周家二少奶奶带着陪嫁丫头回乡奔丧。
周慕筠目送火车鸣笛离开,透过窗最后看她一眼,她无力回他眼中的脉脉情意,只艰难扯唇喊他快些回府。
他点头,腹上却狠狠一痛,一手摩挲着她送的半月白玉,掌心微凉,不过短暂生离,已叫人哀思如潮。
何况隔着江山半壁。
十三仍不放心,“二爷您真不与夫人同去吗?”
他不语。
火车如一条黑色大虫载着他的妻驶向远处,周慕筠回身瞧了眼月台出口那双跟了一路的眼睛胸腔里呕出一口恶气。
“沿路都打好招呼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