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一时稀疏了,鬼子也在节省弹药,但七狗三皮小柳子这面只余下不到十七发子弹和一只凶狠的“杀手狗”,双方都在调整、等待,酝酿着最后致命的一击。
鬼子发生了争执,一个大个子日本兵指着沟里,让一个小个子鬼子兵向内迂回,形成交叉火力,但是小个子兵不太情愿,虽然三个人,他更愿意呆在一起,沟里有一只杀人不眨眼的大狗还有一把随时出现的冷枪,谁知道还有什么,他在小声地辩解着。
大个子日本兵急了,压低声音在训斥着小个子,但他心里也是不敢脱离团体。也难怪,关东军受得都是山地、野战、步炮结合的训练,现在他们没见过面的“敌人”几乎没有射击就干掉了他们的半数,他们开始后悔今天的冒进了,脱离了大部队,他们的训练在这样的环境中没有任何优势,现在他们所处的正是冷枪射击的死角,十分安全,也许,稳守待援才是“正理”。
鬼子不知道,他们放弃的正是他们绝佳的致胜良机,如果一但迂回,首先他们就会碰上正在向山上爬没有防护的七狗,交叉火力一但形成,小柳子和赛虎就没有了任何还手的余地,余下的射手盯住三皮,他也根本脱不了身。可惜,愚蠢的鬼子放弃了!
七狗爬上了崖,没人知道他怎么爬上来的,从他干掉沟沿上的几个鬼子后,余下的鬼子弹道就对他构不成威胁了,但七狗想得是必须干掉剩下的几个,他根本没有想什么战术等等,只是凭着一股勇气,疯狂的勇气,向山崖上爬着,从高处再给剩下的鬼子一击。
坚硬的石棱,刮碎了七狗的棉裤,十几丈的深崖上,一道道的血迹已经被风抽干,几次的跌落,七狗根本没有停止,他终于爬上了山头。
山角下的几个鬼子,风卷雪过,成了几个模糊的影子。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鬼子射手,盯紧了沟沿一块岩石缝隙,扣动了扳机,三皮的惨叫声随风传来。
七狗再一次发了疯,团身滚下了山崖,向着鬼子冲去,二十响清脆的啸叫传遍了山谷。
离着还有几步远,七狗一头撞向那个射手,没有擒贼先擒王的意思,只是他打中的三皮,七狗要报复。
七狗的一翻乱射吓坏了三个鬼子,他们缩成了一团,慌乱的找着掩蔽处,没有还击,这让七狗安全地滚过、爬过了下坡的几十米距离,他们不知道,七狗扑来的时候,弹已经尽,力已竭…
那个鬼子射手的力气也不是很足,和七狗两个人在地上翻滚着,但慢地,七狗的动作越来越慢,那个并不十分强壮的鬼子兵占了上风,他翻到了上面,卡住了七狗的喉咙。大个子日本兵又开始叫嚷,是兴奋,他们占了上风,结果七狗只是时间的事,他没有开枪帮忙,叫声只是为那个射手兵加油。但他们又犯了错误,没人警戒。
七狗的疯狂行为引开了鬼子的注意力,赢得了时间,第一个赶到的,是赛虎,他敏锐地感觉到没人向他射击了,它而悲壮地勇敢地选择了迎着枪口反击,冲上了山坡。
赛虎的出现吓破了鬼子的胆,小个子鬼子兵转身就跑,赛虎没有管他,它扑向了举枪向他射击的大个子鬼子兵。大个子连发二枪,赛虎灵活地躲了过去,马上又掩到了树后,大个子鬼子慌乱的冲着射手兵叫嚷,让他快点结束七狗,过来帮忙。
躲手鬼子回头加了把劲,七狗脸已发青,掰鬼子的手已经开始放松。
赛虎本能地看出了危险,他扑了出来,不再躲避大个子鬼子的枪弹,冲向射手鬼子。大个子鬼子开枪了。
第四章 呜咽
本来大个子鬼子没想到能一发命中,但赛虎没有闪避,被重重的一枪正中肚子,它踉呛一了一下,但仍直直的冲了上来,张开大口向射手鬼子的喉咙咬去。杀手狗赛虎连杀两个鬼子的余威震慑了射手鬼子兵,他放松了手,下意识地一躲,赛虎咬住了他的肩头,向下撕扯。
又是近距离的一枪,大个子鬼子又一次击中了赛虎,但赛虎还是没有松口,在要开第三枪的时候,小柳子赶到了,情急之下,他手中的空驳克枪向棍子一样,倒转的枪柄敲上了鬼子的脑袋。
大个子鬼子手护脑袋,又被重重地打了两下,他蹲了下来,小柳子扑上,两人纠缠在一起。
这时,七狗奄奄一息,射手鬼子兵在和垂死的赛虎搏杀,大个子鬼子形势占优但一时占不到绝对的上风,小个子鬼子兵这时成了胜负的关键,本来转身跑了两步的他,在大个子鬼子的叫喊声中,回到了战场,对着小柳子,举起了枪。
忽然,射手鬼子兵惊恐的大叫起来!指着小个子鬼子身后,小个子鬼子猛一回头,一个光着上身,满脸是血的人手里的刀已经飞出。刀准确地插入了小个子鬼子的后心,小个子鬼子的身形还未倒下,三皮已经扑向了大个子鬼子。
一场精彩的搏杀展开在三皮与大个子鬼子兵之间,三皮没有什么花招,肘、拳、膝向着大个子鬼子的要害处不住地挥击,两个人都象断了去路的独狼,发了狠地搏击,每一击都致命,但都不出声。搏杀迅速接近了尾声,鬼子扭住了三皮的脖子;但三皮向着鬼子的肋下猛击,“呯”,一下,“呯”,二下,第三下,大个鬼子痛得一缩,喘过气的三皮又给了他第四下致命的重击。
血不住地从鬼子的嘴中溢出,大个子鬼子像麻袋一样重重地倒了下去,三皮半支起身子,手一抹脸,满脸的血,满脸的汗混在了一起,狰狞的脸孔变成了地狱的凶神,他号叫一声:“瘸子,我给你报仇!”向射手鬼子凶神恶煞地奔去。
被甩到一边的小柳子本来要冲上去帮助赛虎,“刀!”精疲力竭的他把从小个子鬼子身上拔出来的刀抛给了三皮。
三皮接住刀,走到被吓得似乎已经失去神志的射手鬼子身后,胳膊一扭,环住了鬼子的脖子,一刀就割断了鬼子的喉咙,鬼子尸体倒下,三皮的力也用尽,脸望空中,神色僵硬,慢慢地软倒…
好久,三皮被小柳子撕心裂肺的哭声惊醒,“狗,狗怎么了?”
小柳子不管不顾地大声号哭,手里赛虎的身体已经冰冷。三皮嘿的一声,一头撞在地下…
没有赛虎,今天他们三个人根本没有生还的机会,但这只凶猛的杀手狗,没有顾及自身的安危,为了七狗,献出了生命,一直到最后,他都没有松开咬住射手鬼子的肩头那倔强的大口…
(多年以后,再不养狗的小柳子和三皮聊起赛虎,仍是不由神伤,“从小到大,它都是在狼窝里长大的,我和爷爷找到它,养活他,它只对我好,但不会叫了…”小柳子喑然地说。)
“抗联大哥,你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啊?!”小柳子和三皮同时狂叫。叫声在深山里回荡。
也许是听到了他们的呼喊,良久,吴七狗嘴里吐出一口浊气,“狗有七命”,他醒了。
二个小时后,沟口受伤的鬼子兵和三条狼狗引来了大队的日本鬼子与伪军,但是鬼子联队长看到的是七具日本兵狼藉的尸体,其中小队长的牛皮战靴都不见了,两个日本军都被扒去了军装,三条狼狗象是吓没了魂,夹着尾巴绕着尸体打转(其中一个是驭手),就是不再向山林深处前进,天色已黑,鬼子无奈地返回了,怒气冲冲地返回了叉子沟。
山洞里,三皮正在观赏着新上脚的牛皮战靴,火光中,七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小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