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这么大的事儿瞒不得啊!”其余几个太监忙不迭点头,都想借机开溜。
“老实待着,不得乱言!”李青沉声道。
两刻钟后,朱标被人抬了进来,与此同时,朱元璋也醒了。
“皇上。”李青按住他,附耳轻声道,“你可不能再倒了。”
朱元璋怔了怔,轻轻点头,“咱明白,咱都明白。”
他裹紧被子,暖了好一会儿,才起身下床,“把太子抬到床上。”
几个小太监不敢怠慢,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朱标抬到床上,为其盖好被子,而后退的稍远些,以头抢地,哀哀哭泣。
哭声既不显得吵闹,又能恰到好处的让人听见。
抬太子进来的锦衣卫,也跪在地上,满脸悲痛。
朱标静静地躺在床上,面容祥和,跟睡着了似的,只是没有一点血色,嘴唇发白,浑身冰凉,是之前被冰块镇着的缘故。
朱元璋坐在床边痴痴望着,许久,轻轻拉起儿子的手放在掌心。
儿子的手好凉,凉到了他的心,他凑上前哈着气,轻轻揉着,但儿子的手始终冰凉。
他解开衣袍,将儿子的手放在胸膛捂着,却怎么也捂不热。
“回家了,标儿回家了……”
朱元璋轻轻念叨着,就如百姓家小孩子被吓着了,父母给孩子叫魂一样。
他就那么坐着,那么捂着,那么念叨着……
好久好久……
不知何时,天色大亮。
晨曦透过门窗洒将进来,照亮了大殿,照在了朱元璋形如枯槁的身体上。
他的发丝映着阳光十分刺眼,不再是花白,而是雪白,再找不到一根黑色发丝。
捂了一夜,儿子的手还是没有捂热。
他把儿子的手放回被子里,掖了掖被角,又理了理儿子额前的乱发,缓缓开口:“标儿是怎么死的,死之前说了什么?
从离京起开始说,给咱事无巨细的说!”
刘强身子一震,哑声开口:“回皇上,自离京之后,殿下的心情就一直很好,身体也未见一丝病症。
随着离京渐远,殿下的笑容也越来越多,饮食、睡眠皆无异常。
五日前的中午,太阳正好,殿下用膳后,看着路两旁的绿油油的麦田,兴致格外高,盯着看了许久,而后弃轿骑马,策马狂奔。”
刘强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当时殿下骑得太快了,仪仗队根本跟不上,微臣唯恐有失,便带着百余下属,急急追去。
臣等一直跟着,殿下骑术很好,马儿听话,一路相安无事,直到大半时辰后,马儿累了,殿下才勒马停下。
然后,殿下感慨了一句话,便落下马来,臣等骇然上前,但…但殿下已经……当时二皇子也在,臣绝无半句虚言。”
“标儿当时说了什么?”朱元璋沉声道,“标儿当时如何说的,你就如何说,不管说了什么,咱不治你的罪。”
“臣遵旨。”刘强平复了一下心情,模仿当日朱标的语气:
“快哉!
郁郁数十载,于今时今日,最为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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