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埋着头,哽咽着说:“是我、是我害了你。”
窝在被子里的谢文文因为他的哭声而皱起了眉,看着谢敬丰难受自己心里也跟着不好受。他拍着他的后腰,柔声道:“不是你,丰哥儿。”
他从未觉得自己的遭遇是谢敬丰的问题,纵然是在宁州的时候,他替谢敬丰出头而被抓,他都是自愿的而从未怨过谁。如今撞车出事,不过都是命数罢了,况且他也好好的,哪里就会怪罪到谁的身上。
谢文文望着睫毛上挂着泪珠的人,听他抽噎着说话。
“可是,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被抓走,要不是我追着不放,也不会出事。”
谢文文在心中叹息。
看来还真是当时那一幕吓着他了,不然也不会把这些事揽到自己身上去,怨怪自己。
他心疼谢敬丰,心疼他的丰哥儿。
他本应该跟谢敬捷一起的,那里才是他的港湾,可是他出现在了这里,在出事的那一日,他看着他不遗余力的追上来的时候,他就清楚了,自己与谢敬丰之间再也不会有隔阂了。
这是他曾经最疼爱的幼弟,如今依然是。
他舍不得他哭,他会心疼。
他有些费力的侧过身,去擦他脸上的泪痕,耐心的一遍遍的哄他。“跟你没关系,我也不怪你,你别哭了,啊~”
谢敬丰还是抽噎着,缩着肩膀,容着谢文文一遍遍的不厌其烦的去揩自己脸上的眼泪,他可怜巴巴又委屈极了。
“我不哭了,那你承认你是次兄了吗?”他带着哭腔问。
谢文文揩眼泪的手一顿,有种被套路的感觉但看着谢敬丰红肿的眼睛于是又唾弃自己阴暗的想法。
谢敬丰这眼巴巴的样子怎么看都只是个单纯的孩子,不单纯的是他罢了,岂能去揣测谢敬丰的单纯的心思呢。
其实,谢文文也没有想过能隐瞒多久,谢敬捷必然也是知道了自己的,谢敬丰又岂会继续瞒得住呢,之前就因为难言之隐一直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如今人都已经跑到自己面前来了,他又如何能继续骗下去。
罢了,罢了,事到临头,再怎么隐瞒都没有意义了。
除却真相,承认身份其实也没有那么令人难受。
他慈爱的望着谢敬丰,眼里充满了长者的温柔。
“嗯,我承认,我是,你别哭。”
“哇哇……”哪知谢文文一承认,谢敬丰哭的更大声了,并在嚎啕大哭中控诉谢文文的欺瞒的行径。
“你为什么要现在才承认?你之前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说谎?你明明就是次兄,我早就认出来了,可是你骗我,骗我到现在才跟你相认!”
眼泪好似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谢文文并不擅长哄人,他手足无措的看着哭的更凶的人,只得拿手去接着他掉下来的泪珠子。
“我很抱歉,丰哥儿,是我对你不住,你别哭了。”谢文文眉头紧蹙,忧愁的看着人,一个头两个大。
他没想到自己承认了身份后谢敬丰的反应这样大,毕竟他早就知道了不是么,承认顶多就是盖棺定论罢了,原本以为他心里早就做好准备了,可事实看来不是。
早知道他如此能哭,他就不留下他了,这哭起来他简直是有罪。
谢敬丰一边哭一边说:“可我很难过啊~”
他也不想这么哭的,次兄安然无恙都该笑着的,可是他心里太难过了,他忍不住不哭。
他岂会不难过呢,自他第一次发觉谢文文就是谢敬敏开始,他逼问了他多少次,可每次他都不承认,让他所有的欢喜都被浇了冷水,成为空欢喜。他每次的拒绝都让他难受,然后一遍遍的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可如今他终于承认了,他喜极而泣也难过他们相认的这么晚。如果早点相认,是不是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次兄也就不用遭受这些罪了,不用躺在这里叫人担心了。
他终于听到了次兄的一声我是,这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话,但是他要悄悄的藏在心底。他抿着嘴角,极力的忍住汹涌的泪意。
谢敬丰用袖子抹着眼泪,声音逐渐平息下来,没有之前的大,但也没有停止抽泣。
谢文文无奈又纵容的看着伤心的人,他眉眼里似乎并没有很开心,反倒藏着一丝疲惫与忧愁。
“我也难过的、阿丰,次兄也难过,次兄也想跟阿丰相认的,你明白吗?”
谢敬丰眨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谢文文,似乎是因为他说他也难过的话而感到不解。
他其实不明白为何次兄说他也难过,分明不愿意相认的是他,最先骗人的是他,可是为什么他说他也难过呢?
谢文文揉着他的耳朵,眼底极为的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