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解与有解是两码事。”
老皇帝还说他没有蟾毒的解药呢,到死都不肯给他,却又给了他一线生机,透露他可解蟾毒的乃是鲛珠,如果寻到鲛珠就可以洗净自己身体内的蟾毒,重新活下去。可问题就在于,这孤本里描述的鲛珠究竟在哪,他翻遍了各种古书典籍,却都从未看到一个关于鲛珠的解说以及蟾毒的来历。
死亡,曾经让他惶惶不可终日,可接受了死亡,又让他不甘心如此失败,而在接受了死亡又意外得知了可避免死亡的机会后,让他从那万丈深渊里萌生了一个想要挣脱深渊的期许。
他的生命在看不见的地方飞快的流逝,他就犹如是天上的浮云,看似存在,实则一场空无。
见他眉宇之间的郁色,了然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的确是。”
谢文文粗鲁的给自己灌了杯茶,如牛饮水。
他心里是烦躁的,他太讨厌被提及那些过往之事了,特别还是被他不认识且还深不可测的人提及,让他生出一股危机感与无力感,仿佛自己的生死是被他们抓在手里,自己就宛如一个跳梁小丑。
茶水从杯口里流淌,于桌面蔓延开来,浸湿了深色的桌布。
了然从自己的身旁捡起一本《静心咒》,他放到谢文文面前,并说:
“老衲当年就说过,谢公子你心不静,戾气重,还是应该多读书写字的,毕竟这是个修身养性的好法。”
谢文文接过来看都没看就丢在了一旁,显然的是这不是头一次被人赠佛经。
“你那书字我也认不齐,谁乐意看啊。”
本来读书写字就已经够烦人的了,他本来也不是读书的料子,要不是陪太子读书,他宁愿招猫逗狗的耍。平日里那些四书五经里的字就够人认识的了,结果那些佛经里的那些梵文让他重新认识到世上还有更恐怖的东西。也不知道这些出家人是怎么把字认全的,还能通晓经义,说的头头是道,实在难得,简直可以做文博士了。
了然并不意外他这显而易见的敷衍,从前给他的经书也不难猜到他压根一字未看。
他只是轻声问他,像一个看他在网里苦苦挣扎的局外人。
“那公子你打算这样多久呢?”
谢文文答不出来,他不知道自己能这样混多少日子,也不知道能再欺骗自己多久,他只是想,得过且过算了。
一个把自己的人生看得到头的人,他哪里能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打算呢,他没有对自己余下人生的安排,因为他的安排里只有自己,而自己,对他来说是最无所谓的。
看着谢文文不置一词,明明心知肚明且已经意志消沉,毫无对活下去的意志,这样的人,除了他自己,没有人救得了他。
“你的人生可没有再多的五年了。”
蟾毒在他的体内已经存在五年了,作为一种罕见的奇毒,虽然不会立即致死,却也不会让他自然生老病死。蟾毒涔透人体各处的时间约莫是七八个春夏秋冬的时日,而当蟾毒遍布全身,七经八脉时,就是回天乏术。
那句悠长的话令谢文文为之一振,他如何不能清楚自己还能活多久,他只是,不去刻意想自己能活多久,就自以为能活到自己无憾的时候。可如今被人刻意提起,他骨子里都在隐隐作痛,分明也不是蟾毒在发作,可他就是觉着疼,哪里都疼。
离开的时候,那个人也是这么对他说的,他没有多久可活了,他当要珍惜岁月,也要努力的活着,他不信,不想,不听,最终却还是无法逃脱认清现实的煎熬。
谢文文像是吞了一把刀子,磨得他嗓子刺啦的疼。“没有啊……我知道……没有就没有吧。”
他于人世之间已经毫无留恋,活不活着又能如何?没有人在乎他的生死,他只当自己,是来人世赎罪的吧。
从了然处离开,谢文文心情就不怎么好,饶是刘小天寻他出去玩都拒了。
“外面听说是有火树银花呢!很好看的,真不去?”刘小天这个心思粗的,哪里能看出来谢文文心情低落,只是一个劲的劝他同他们一起出去凑凑热闹。
那火树银花于他们来说并不常见,所以在听闻今夜有火树银花后大家都兴冲冲的要去一饱眼福。
火树银花?谢文文看过无数遍,所以并不能引起他的兴趣。
所以在刘小天的几番劝导下依旧都无动于衷,最后见时间已经来不及了,生怕错过了时间,刘小天也不再管谢文文了,自己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