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头,言语里满是欣喜。
“等信回去了,我就能回家了。”
在外面这段时日,可以说是她这一生最难熬的时刻,从被抓的时候开始,她就无比期待着能够回家。从最初的慌张害怕,到心如死灰,可在遇到谢文文以及刘小天两人后,事态有了转圜,到逃出魔爪,又顺利离开苄安,起起落落,叫她终夜难眠。外界险恶,一如游士所言,人心难测。
如今,人也送到安全的地方了,谢文文两人已经没有其他理由继续留下来,他们还得回去苄安,回去,将这件事做个了结。
“嗯,回去后,把外面这些事情就忘了吧。”
苏娴容并不理解,为何谢文文要这样说,虽然说在苄安发生的事情有可能是她一辈子都难以启齿的噩梦,可对她来说,也或许是她这一生里最值得回忆的时刻。
“为什么?”
谢文文始终带着一股温和的淡笑,可,他的那双眼却能洞穿一切,慧眼如炬,叫人敬谢不敏。
“因为你记着,对你并没有好处。”
听着谢文文所言,苏娴容有须臾的沉默。
谢文文说的是对的,在苄安发生的这件事,如果换做一个男子,还能赞他是英勇无畏,才能够死里脱身,可对苏娴容这样的女子来说,苄安发生的一切都只在她的一人之词里,是能够叫人有遐想的空间的,是而,传出去,对她来说是叫人对她的经历有评头论足的余地。
苏娴容理解了谢文文是何意,她蓦然苍白的笑了。
她不知道自己回去后是怎样的光景,可,一旦她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就已经成为了彻头彻尾的谈资,供人们茶余饭后作为笑谈,但是,她并不觉得这是最可怕的,因为她觉得,至少家人会在背后支撑她,回家后的日子也不会难过,至于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终究只是他人口中留存,她不去想,不去听,她就还是自己,她要的不止是外人的眼光。
苏娴容并没有细说什么,也没有去争执这一点,而是对他们两人,郑重其事道:
“我会记得你们的。”
不管以后她活的怎样,嫁人还是生子,谢刘二人都是她生命里来过的英雄,是她以后,听见他们的名字都能义无反顾的去见的人。
人生中,难免分别离散,她与他们也只是萍水相逢,可真到了分别之际,心中满是不舍。
他们还要赶路回去,自然不会多逗留,匆匆与之告别便要离去。
“那我们先走了。”
苏娴容咬着下唇不说话,眼里蓄满了流光,直到他们转身而去,跨出去好几步了她才有勇气叫住他们。
“等等!”
刘小天想要回头,但是忍住了,他们本来就应该是毫无干系的两种人,不过是因为一场劫难才相遇,不相交的人生就只能错开,许是这一别,他们就将再无重逢的可能,可念起这几日他们患难与共,好歹也是生出了同样的心境。
只听得背后苏娴容的声音,在高声呐喊:
“谢公子!刘公子!如果、我说如果,你们要是去了宁州,就来苏家吧,我等你们。”
宁州,便是北境三洲之一,苏氏绣庄的发源地,是她此次要回到的故乡,可,那里并不是谢文文两人要去到的目的地,或许连途径地都不可能算,所以,苏娴容的希冀是不可能达到的,但是,没有人在此刻出声否决。
如果,我说如果,真有可能去到宁州,是否可以再见?不管多少年,不管什么身份来历,她曾经患难与共的朋友,曾救她于危难之中的恩人,都会是她再见时的热泪盈眶。
“好。”
与苏娴容分开后,两人也就没有了顾忌,日夜兼程,回去的时间比来时缩短了接近半日,等风尘仆仆的抵达回苄安,族长才说,那边人已经来了消息,但要他们自己去见。
“你们身份我这边已经解释过了,你们只要不露出马脚,他们也不会怀疑什么。”那边的人也都是谨慎,不管是对当地的百姓还是谁都一如既往的警惕心强,若非是与他们常年进行着交易,不然也不会这次就痛快的答应了他们这个要求。
其实族长这次的行为无异于背叛,可他们之间也不过是场你情我愿的交易,算不得就成了背叛,然,一旦被他们知晓,那么势必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若非是为当地人寻得了生路,族长也不会出此下策,平白叫人视他们为敌。
“好,劳烦您了。”
族长沧桑沟壑的脸上挂着憨笑,由于风吹日晒太黑的缘故,很难把他与和蔼可亲联系起来,但这些日子接触下来,他们不难发现,其实,这座村子的人都很淳朴可亲,也没有什么坏心思,个个都很简朴。当然,利用无辜人的性命求雨这件事除外,那是思想保守的他们给自己寻的出路,他们不会觉得这件事是错的,就好比如你跟一个孩子讲道理一样,根本是讲不通的。
“不劳烦,那日回来后,我们大家都睡了这几年来的头一个安稳觉,过几日大家都举家搬迁,准备去水源附近定居,垦地开荒,来年啊,就又能种出粮食了。”
大家对来年苄安的改变充满了期待,他们都是勤恳的农民,也坚信以他们的勤奋努力,定然能在苄安,重新种出粮食,以这一方的水土养活这一方的人。
再也不用受颠沛流离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