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当仁不让地要追七狗,两个赤条条的身影在草丛中闪烁。
两个人扑腾一下又下了河,七狗反复击打着水花,声音传出去好远,但好一会儿,没动静,大炮与小柳子垂头丧气地也跑来了河边。
几个人正绝望之际。
一个声音从岸上的草丛中低低地传了出来:“格老子,几个疯巴又跳到河里做啥子,小声点好不好!”
“溜子!”几个人忙跑到了岸边,一棵柳树丛后,半躺着刘铁石的身影。
“三皮呢?”
“它去抢衣服,龟儿子咱们四个赤条条,要吓得小日本儿要命嘞!”
“怎么那么慢才过来,吓死我们了。”小柳子说。
“咋个慢,我走不了,半天才从那边草里爬到岸边,你们这么高声,几里地都能听到,还说老子慢,有没点良心哟?”
小柳子抱住了他,两个小战友经历了一场小小的离别,情谊又更靠近了一层。
三皮跳着往回走,一见七狗他们,呆住了,“怎么回来了,我们还要去找你们呢!”说完又露出了哭笑不得的面容,“两个狗子都被干掉了,但只有两套衣服……”说完双手一摊。
小柳子眼尖,一眼见到三皮手里的狙击步枪,“哪来的?真有你的!”
“鬼子来来去去的,可把我吓完了,最后只剩下两个狗子,他们不敢在这呆,借口要回去送枪,就要回河口,我就跟他们去了!这不,有借有还,公平!”三皮满不在意地吹着。
七人又聚齐了,怎么办?北岸留不得了,这一闹,好几拔鬼子进了山,明天北岸沿河肯定封锁,再往北,就进了鬼子圈子,成了鬼子在暗,七狗小队在明,不能往北去了,可上哪呢?
刘铁石望向七狗,七狗却把目光投向了刚才表现出有过人才智的张大炮。
大炮有些得意了,他咳了一声,“不如再回北岸,上小山,鬼子昨天刚打完,人肯定不多,咱随河往上走,那里能过咱就在那里过河,再接着向北!”
大家没什么意见,又开始一天的第二次过河。这次大头小心了,顺利地回到了对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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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把头房
天时已经进入了十一月份,东北的大地上,十一月就已经开始了冬天。六个野人一样的战友,在汤原县北部的重山峻岭中游荡了二个月后,一头撞进了大金山。
本来觉得挺把握的沿河走计划,被无情的现实击得粉碎,他们沿着梧桐河岸,不敢走河口(有鬼子把守),绕村庄,尽量在山林里走,一直没找到机会渡过这条小小的梧桐河。
其实他们不知道,是小柳子的那把狙击步枪凭空又调来了鬼子两个加强联队(团)的兵力,在梧桐河北岸向北防守。因为那个河口的警察队长,一口咬定看到了白鬼一样的几个老毛子(苏联人),并且与他们发生了战斗(有死亡的警察为证),当晚的鬼子巡逻队长也证明缴获了一支有外国文字的特种步枪,以上种种,让风声鹤唳的关东军北方司令部的参谋们判断如下:最小有一支苏联特种兵部队,已经进入了梧桐河畔!
他们想当然地认为,苏联军队是要与中国的抗联进行联络,可能想把剩余的抗联主力接进苏联境内,所以他们必须增加梧桐河一线的兵力,准备好对抗这可能出现的两军合力突围。当时的梧桐河北岸,真可以说是草木皆兵,一天内鬼子就会接到好几起误报、误撞、以讹传讹的“苏军”情报,弄得鬼子神经高度紧张,不敢一刻放松警戒,这也直接耽误了七狗小队渡河的大计。
七狗他们是被寒冷逼进大金山的,六个人只有两套衣服,他们不敢进入大的村屯,因为那里大多都是鬼子的部落联营;也不敢走在河岸边的旷野里,因为一但鬼子发现被包围的机会相当大。所以他们一路都是钻山进林,没有补给,没有根据地,没有安全区,两个月野兽一样的生活,已经让他们衣不遮体,步履艰难。
七狗小柳子三皮大头还好一些,他们有过这样的经历(去年的从南满到北满的四个月行军),还可以忍受。但是溜子腿上有伤,张大炮哪吃过这苦,这两位都有些吃不消了,必须找个地方休整一下,否则,严酷的自然条件,就会把他们无情地“淘汰”。
已经是大金山腹地了,时近隆冬,七狗身上还是路上捡的一件单衣,下身是草扎的裙子,脚上好在有一双溜子给编的草鞋,只是身体不住地发抖,停都停不住。
小柳子身上加穿着本该七狗穿的一件破烂军装,也是冷得肩头缩紧,但他警觉地注视着野地,他不是为了放哨,那是三皮的活,他只是在找猎物……一只松鼠、一只野兔、甚至几只过冬的青蛙……只要能解决他们肚子大计的每一只有可食价值的活物。这时,他们看到对面的山向阳坡上,有一户木制窝棚房,几个人一阵兴奋,他们已经有十多天没有在屋顶下面睡觉了。
三皮慢慢接近了屋子,里面没人。
几个人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一拥进了屋,不敢点火,只有七狗还在警戒,其它人都已经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