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里,云锦书每日都很忙。
今日要陪侯夫人招待登门的霍家亲戚,明日相熟的勋贵府中设宴,她陪侯夫人去赴了几场宴席,倒是听说不少传闻。
元宵节,云锦书从正屋回来,路过芭蕉园看到沈氏在庭院里坐着。她最近身体不好,断断续续咳个不停,人也消瘦了很多。
“咳咳咳。”
“二嫂,天凉回屋去吧。”
芭蕉不耐严寒,一到冬季,叶子枯黄发烂垂在地上,整个茎秆都有一层死皮,但是中间还是好的。等到了春天,把外面冻坏的砍掉,就可以重新生长。
“弟妹,你说有个孩子会不会好点?”沈氏孤独、忧郁,已经很久没有笑了。
“可你的身体?”云锦书记得,沈氏前世直到死都没有孩子,热热闹闹的侯府,唯独她冷冷清清,孑然一身。
“没什么区别。”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人在意她。
有时候她宁愿那两个姨娘来找自己的麻烦,至少还能闹一闹。可她们没有,每次见到她都是规规矩矩行礼问安,就连那五个孩子也被教育得很尊敬她。
他们之间永远隔着距离,孩子不会对她笑,也不会跟她闹,毕竟不是她亲生的。
如果自己也生一个,应该就不会这么孤独了吧?可是生孩子得跟丈夫同房,他有多久没进自己屋子了?
半年?一年?
算了,就这样吧。
沈氏想着想着就放弃了。
云锦书扶她进听雨轩,抬头看到霍海站在不远处,身上满是酒气,脚步有些飘忽。
“听说你生病了?”隔着大概三步的距离,霍海停下脚步轻声问道。
“老毛病了,不碍事,咳咳咳。”沈氏笑得勉强。
“需要什么药就去库房拿,若是没有就跟我说,我还有事先走了。”霍海说完就走了,没有丝毫留恋。
就在他走出院门的那一刻,沈氏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往下倒。
丫鬟急忙跑过来,云锦书想了想,突然大声喊道:“二嫂,二嫂你怎么了?”
门外的霍海听到动静,快速跑了进来,脚步像风,眼里满是惊慌失措。
云锦书突然意识到,他们对彼此不是无意,只是时间太长,误会太深,以至于看不到真正的想法。
霍海抱着不省人事的沈氏进屋,丫鬟慌慌张张跑去找府医,听雨轩乱成一锅粥。
云锦书看着双手颤抖的霍海,多嘴说了一句:“嫂子太寂寞了,想要个孩子陪伴。”
“她,不行。”霍海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云锦书没有追问,很快府医来看诊开方子,再三嘱咐要避免紧张激动,大喜大悲,否则会呼吸困难。
或许前世霍海真的没有杀她,云锦书这样期盼着。毕竟沈氏去世之后,他没有把哪个姨娘扶正,也没有再娶。
那么沈昭昭为何死了呢?
云锦书感觉很多事情像是乱麻一样。
月底赵国公府设宴,霍洲独自出席。
以往刘氏就算感情不好,也会在外人面前扮演相敬如宾的夫妻,现在她关起房门,谁都不见,安安静静念经抄佛书。
侯夫人任由她去,只要不把事情闹到外面让人看笑话,吃斋念佛没什么不好。
老太太很生气,可又拿刘氏没办法,总不能真的休了。故而每次众人去请安,她都再三敲打,不允许其他人学习。
霍洲意识到自己做了太多错事,想要弥补却无从入手,想要道歉却没有勇气,到头来还是继续浑浑噩噩混日子。
所以侯爷说他不堪大任,霍沣说他软弱无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不要什么,日子过成这样真的很窝囊。
邀月阁规矩很乱,伺候的人也不上心。
下午琮哥儿独自在湖边玩,伺候的嬷嬷跟丫鬟不知道跑哪里躲懒去了。之前刘氏管着她们,现在她忙着念经,又是过年热闹的时候,一个个变得无比散漫。
叶文心领着水蓝、水绿路过邀月阁,看四周只有琮哥儿一人,忙给两人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