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顾卿看到秋花几个娃子,害怕的蜷缩着,有点好笑。又看了看许大夫那边,里三层外三层,徐家村人一点都没变。
看热闹那股劲,无论是顺境或者逆境、富裕或者贫穷、健康或者疾病、快乐或者忧愁,都永远凑到最前线,直到永永远远。
许大夫此时满头大汗,银针落下,金宝一点清醒的迹象全无,有气无力地睁不开眼睛,嘴巴呢喃几句,像在说梦呓。
着急地问:“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看样子烧得不轻。
“今早还好好的。”菊花阿娘低声哭泣,怎么一个中午过去,就发烧呢,今早吃早饭,还见金宝大口大口地吃。
“许大夫,俺儿子怎么了?”菊花阿爹无助地问,金宝,金宝,千万不能有事,俺的命根子,俺唯一的儿子。
徐窝头把头埋得低低,也不知道在干嘛,双脚不停地抖动。
至于菊花几姐妹,不敢靠前一步,怕阿奶发飙。
这不,钱婆子转手一甩,一个大耳刮子重重地往菊花娘脸上招呼,凶恶地喊:“杀千刀的,贱货,怎么看俺乖孙的,信不信俺打死你。
如果金宝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等着,俺杀了你。”完全忘记金宝跟她比跟阿娘的时间还多,何况金宝和娃子一起坐马车,堆在那,发烧没人能注意到。
菊花阿娘本来干枯瘦弱,这一巴掌下去,立即扑在地上,右脸清晰印上5个手指印,嘴角出血。看得隔壁的乡亲都觉得疼。
许大夫还在专心看病,钱婆子的争吵,惹得他心烦,气狠狠地说:“要打出去打,还看不看。”
这种3岁娃子,本来还没站稳,平时发烧感冒,一个不留神,没了就没了。如今还在逃荒中,环境更加恶劣,缺医少药,更加没信心能医治好。
许大夫重重叹了一口气,抽出银针,遗憾地说:“用针不管用,俺煲些退烧药吃,恕我医术有限,无能为力。”
“许大夫,你什么意思?你说俺家金宝。”徐窝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许大夫,不就是发烧吗,谁家娃子不发烧,怎么俺家金宝就不能医好?
许大夫是不是怪俺婆娘吵着他,所以才说气话?
钱婆子听后,不管三七二一,冲着许大夫说:“你是不是看错,俺金宝今早还好好的,怎么就弄不好,你再看看,继续看啊。”说着说着,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徐家村人见了不忍,连外围的灾民看到这边有哭声,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赶路,哭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死人嘛,路上多得是。死人死人,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菊花母女几个相拥一起,无声地流泪,不敢哭出声,一来害怕弟弟可以没事的,因为俺们哭着哭着,就真的有事。二来害怕钱婆子发疯,发疯起来,受苦的只有她们。
许川芎不到一会儿熬好药,和二弟合力,往金宝的嘴里灌。
可能太苦,又或者吃不下去,灌一口,吐一口,还把早上吃的东西全吞。金宝全身发虚,狂冒冷汗,声音微弱,不仔细听,根本不察觉他还有气。
整张如钱婆子尖酸刻薄的脸红彤彤的。
这样下去,烧不死,也有可能变成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