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丁:“我告诉您。有一天我去队部,无意中看见了花名册,你猜我看见了什么?头一名是队长,队长的家庭出身居然是地主!”
楚风屏睁大眼睛等丁丁往下说。
丁丁:“军队里居然有地主儿子!地主儿子居然能当队长!”
楚风屏紧张地:“你,你造他的反了?”
丁丁:“军队不让造反。可我怎么觉着也不对劲,就利用写值班日志,每天都必须选用一条最高指示的机会,写了几条关于阶级斗争的毛主席语录。”
楚风屏:“你这不是‘打语录仗’吗?”
丁丁:“可总不能对这种反常事件视而不见吧?”
楚风屏:“于是就把你‘停职’了?”
丁丁:“开始是队长要找我谈话,我觉得跟他没什么可谈的,死活不去。后来他借口说我带情绪工作会发生医疗事故,便让护士长通知我,停止上班。”
楚风屏看着那碗面条:“接着你就躺铺板,闹绝食?”
丁丁点点头:“已经五天了。”
楚风屏大惊:“什么?!”
吴丁笑笑,揭开枕头。枕头底下饼干、苹果、小胡核、糖块,杂七杂八的。
丁丁:“新兵连时我是班长,这都是我的兵趁我睡着时悄悄送的。”
楚风屏叹了一口气,说道:“丁丁啊丁丁,你这么闹,不怕人家反过来说你是黑帮的女儿?”
丁丁:“我怎么是黑帮的女儿?我是革命烈士的女儿!”
楚风屏一下语塞,半晌,心寒地说道:“是啊,你也不是我的女儿。”
丁丁知道说错了话,歉疚地望着楚风屏:“妈,我不是有意那么说的。”
楚风屏摆摆手,站起身,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倒了下来。
中篇
24
急诊室。
那个军医和几名护士在楚风屏周围忙着,打针的打针,输液的输液……丁丁摇着昏迷的楚风屏,叫着:“妈妈,妈妈,你醒醒,你醒醒……”丁丁抓住那个军医的胳膊:“队长,你快救救我妈妈……”
军医笑笑:“你放心。”
楚风屏口中喃喃发着呓语:“我要去新疆,小碾子,我要去新疆……乔乔,乔乔,你回来……童童的地址呢……”
夜,舒乔靠在床上抽烟。
二蛋趿着鞋走过来,嘻皮笑脸地向乔乔凑:“今天可以了吧?”乔乔把烟喷在二蛋的脸上:“洗脚了吗?”
二蛋:“洗了,洗了。”
“用肥皂了吗?”
二蛋不耐烦:“用了,打了三遍!”接着要上床。乔乔:“去,再用香皂洗洗。”二蛋眼里突然蹿出火苗,“啪”地狠狠打了乔乔一个耳光:“妈的,什么他妈的臭毛病。结婚那么久了还不让我碰一碰,别看你是千金小姐,老子现在照样想打就打,想骑就骑!”二蛋说完就往乔乔身上扑。
“噗!”乔乔把嘴里的血啐在二蛋脸上,一脚将二蛋踹下了床。二蛋蹿起身,在屋里乱找了一阵,抓起台灯要扔,舍不得,又放下,最后举着椅子冲过来。乔乔从容地下了床,先是一闪,躲过椅子,接着干脆、结实地三拳两脚,把二蛋打趴在地上。二蛋“哼哼”着,仰脸吃惊地看着乔乔。
乔乔把椅子重新放好,坐下,又点着一支烟,看都不看二蛋,极端鄙视地说:“别像对付农村婆娘似的对付我,再动手,我要你天天鼻青脸肿地出门。滚,提上你的臭鞋,睡外面去!”二蛋垂头丧气地爬起来,从床上抱了一套枕被,灰溜溜地走出卧室,嘴里小声嘟囔着:“母夜叉!”
乔乔望着漆黑的窗外,脸前一股一股飘着烟云,不一会儿,她潸然泪下。
新疆某边城。
根儿走出长途汽车站,立即被眼前浓郁的民族色彩弄得有些目不暇接。她拿出地址向一个汉人打听。汉人指指画画。一个维族老人在边上听到,主动过来诚恳地请根儿坐他的小毛驴,表示他是同路,执意要送根儿。根儿被风趣的老头逗乐了,骑上了毛驴。
毛驴穿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