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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第2页)

如埃及帝王的木乃伊

伸出手

去触摸那种冰凉的感觉

才知道

我也是一具同样的木乃伊

——世界

已经把我遗忘在这里几千年了

还将继续遗忘下去

我终于发现

不知什么时候

我睡在一座古墓里

1、我并不认为我们现在有,或者曾经有过写什么和怎么写的自由,即使如李陀所说“*”后的“伤痕文学”,其实也还是掺杂了太多的政治的需要,并没有使那“伤痕”真实地,完全地展示出来,形成文学发展的先河和旗帜。即如对“*”的批判一样,都是“犹抱琵琶”的羞涩脸孔,使我们不能、不敢来深入研究和批判。因为“紧箍咒”就在我们每个人的头上、心里,在灵魂中,在潜意识里提醒着我们——可以这样写么?

海耶克说过,“人们一旦接受了它的出发点的那些前提,就不能逃避它的逻辑。”这不仅是适用于经济的理论,其他也一样。于是“纯文学”在中国这种折衷的、高压下苟活着的、先天畸形的婴儿诞生了。所以这么多年来,她并没有真正长大,反而越来越显现出她的不足和缺憾,“五四”的启蒙并没有延续下来,那些大家以血肉和思想铺垫的路基被粗暴的拆毁了。我们只能从头做起。

2、我不认为“追求文学和艺术的‘纯’这样的想法并不是中国独有的,”其实是只有中国几千年来一直想要保持文学“纯粹”成为政治附庸的局面,其他国家的“纯”是不带有,或者很少带有(至少是很短的时期带有,譬如中世纪的欧洲))任何政府强制性的自愿的行为和探索。所以即使是“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有它积极的意义,其流弊也在慢慢显现而无法矫正。

所以无论“文艺从属于政治”,还是文学一定要写“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或者从样板戏里总结出来的“高大全”等等,这些“艺术原则”如果只是一家之言,是可以保留自己意见的争鸣,而不是“不能违背的教条”,我们的文学也不会是这样一副僵尸般的面孔了。我觉得,这是我们谈理论的人无法回避,也不应该回避的。

一如对于学术的研究所形成的掣肘难书的局面,我们并没有“写什么”和“怎么写”的自由。李陀说“用强调‘怎么写’来冲决‘写什么’,来打破对文学的专制,而且在某种意义上是成功了。”这算作是成功还是悲哀呢?从老舍的自杀,储安平的失踪大家可以分析,从高行健的流亡和获奖大家可以发现更多的东西。“怎么写”和“写什么”被限定在狭隘的范围内,只有有良知的作家还在夹缝中奋力挣扎着,努力坚守着最后的底线。

那么现在呢?

我无法想象,或者说,我不愿意看见这种现象,那就是我们的许多文学作品,尤其是我们的小说,愈来愈像事件和问题的说明书,是简单的论断或者某些呆板理念的注释,是强迫和灌输的教材,而不是活生生的人的灵魂的自然展示,他(她)们没有生命,他(她)们不过是泥雕木塑,是虚假的玩偶,是躲在书斋里刻意修饰的谎言——然而作家们自己并不自知,或者不愿意知道。

所以我写了《在噩梦边缘徘徊的贾平凹》、《余华的活着及其他》、《李敖与法源寺》等书评,来表达自己的部分观点。

在《诗及其未来》中我表达了自己的绝望:

无论是书法,绘画,还是别的什么艺术,我总是感觉到一种已有形式——包括思维方式的固化和保守,它们对于自由精神的束缚和限制导致了我们对于事物的视而不见和麻木不仁,造成了在近视或者远视眼中观察事物所产生的矛盾结局。这种被传统异化了的思想和看法散布在我们所接触到的任何空间,像病毒一样无孔不入,变成可感知的某种文化和无法捉摸的意识与潜意识,虽然你无法准确抓住它,它们确实存在着。它们影响着你,改变着你,吞噬着你和你的世界。它们在赐你以“人”的智慧的同时,也给了你“人”的偏见、短视、狭隘的立场和自大狂。

而这些就构成了我们的世界,现实的和观念的。

以至于我们人类的每一次进步都那么艰难,那么充满了血腥的气息,即使因为纯粹观念的冲突也要互相仇恨,上演一幕幕人间悲剧。我们自身的每一次解放也都要不可避免面对众多非难,甚至是灾难。面对自身的缺陷,许多人只能茫然四顾,无可奈何。

纯粹的科学、文艺等等一切人类所创造的文明,都是这样,要不断冲破或明或暗的藩篱和束缚,涉过浸透了鲜血的泥淖和坟墓,冲破黎明前的暗夜等待明天。文艺中的诗歌,也是这样,我们无法避免,但是我们多少可以改变这种限制,不管这中间会面对多么严酷的现实。

这是我们应该有的态度。

三、我们为什么不再相信小说

“人们普遍不再相信小说是足以表达生活中真实感受的媒体。一般成功而规范的小说只是用一些骗人的理想来平铺直叙,不要多久读者就开始不相信这些作品中的谎言会是生活中真实的故事”克林。柯威茨曾经这样评价美国的小说。其实何止是小说呢?对中国而言,我们的一切宣传,我们曾经和正在表达着的内容与方式都已经日益变得空洞、狭隘、陈旧,那些用美丽谎言的花朵编织的花环遮盖不住普遍空虚丑陋的灵魂,掩藏不住文化和文人的尴尬。当然诗歌也逃不过这样的命运,她的悲剧因为几个诗人的自杀而越加显得凄美,醒目,虽然就其本身而言仍然不足以震撼我们的世界和日渐冷漠的情感。

四、语言问题

在哈斯所写《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是一股散绳》中,马尔克斯说:“文学的关键是语言”,因此他竭力寻求语言的纯净与准确。在我的眼里,我更觉得他的小说差不多都是一首首美妙的诗。

我总觉得,我们国家的语言已经到了一个需要改变,需要注入新鲜的血液,使其从垂死的暮年返老还童,再现那充满青春和活力的时代,而诗歌责无旁贷地应该承担这样的责任。当然,语言重要,那是因为它的后面隐藏着思想的力量,因为语言有时候的确是乏力的,如鲁迅所说“在我沉默的时候,我觉得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到空虚。”我之所以说我们更多文学作品的语言索然无味,实在是因为它后面缺少内涵和爱,是空洞的,芜杂的,是精致但毫无美感的画皮。(鲍尔纪。原野的文章摘一些)

在我给楚天的一封信中,我这样表达我的困惑:

我所说“有了文字,有了语言的交流,的确会是我们距离更近。但是会不会也阻隔了另外方式沟通的可能呢?比如线条,比如色彩等等。”这句话不是针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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