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禁让塞拉斯蒂娅公主想到秋天的白尾森林里,在每年的落叶长跑之后,那条承载了整个森林落叶的奔流河。它也是这样,承载了无数片金色,携带着整座森林的秋意,向远方流去。
而现在,她眼前的,是一条倒悬在天空中的河流,她们的小小树屋,如同一条倒扣在水面的船。
“即使在小马利亚生活这么多年,还是会遇到不可思议的景色啊……”塞拉斯蒂娅公主不禁感叹道。
无畏也屏息凝神,欣赏着这蝴蝶天河从她的头顶流过,闪烁的光斑在她脸上划过,如同飞逝的时间在她身边游走,她不由得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在云中城上看到的那次蝴蝶迁移。
无畏还记得,在那个时候,她还非常怕黑,但她又特别喜欢冒险故事,所以她就经常在被子里咬着电筒看冒险故事——然后被吓得睡不着觉。
为了应对那些在她头脑中作祟的无头鬼马、食马恶魂、作祟石雕,她想象会有一匹叫无畏的天马,会帮助她赶走这些怪物,等她长大一些,在无聊的课堂上,她又会想象“无畏”出现在她看的那些小说故事里,和里面的主角互动,参与他们的故事——她会一直这样胡思乱想,直到老师的粉笔丢到她的头上。
到了后来,她学习了考古专业,毕业后就来到了特诺奇提特兰盆地。
这里是一片考古学的宝库,遗迹、文物随处可见,甚至有小马在种木薯的时候,挖出了一整座金字塔的,也正因此,旁边的廊厩城成为了整个小马利亚最大的文物交流市场。
随着她在这里越研究越深入,她也逐渐发现了这里的秘密,终于在某一天,她遭遇了隐藏在遗迹废墟下的古代机关。
第一次被机关困住的时候,她简直怕极了,她趴在那个小笼子里静静地等待事情发生变化,但很快她就意识到,如果她不做点儿什么,那事情不可能发生变化。
然后她就开始想象,如果是无畏在这里,那她会做什么?
顺着自己常年在头脑中编纂的冒险故事的桥段,她很快就想到了解决方案,最终,她在自己想象的童年英雄的鼓舞下,逃出生天。
在遗迹出口重沐阳光,又转头看了看崩塌中的遗迹,她从未感觉自己如此强大。
“那么,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无畏。”她对自己说。
从机关中逃脱的经历让她血脉偾张,自己和小时候心中英雄形象的重合又让她激动不已,“我要写一本书,把这件事记录下来!”她想道。
于是就有了《天马无畏》系列小说。
从那之后,她在生活中扮演着A·K·叶尔琳小姐,在冒险中又扮演着天马无畏,每次无畏的冒险结束之后,叶尔琳小姐又将整个故事记录下来,发表成书。
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
无畏打定主意,她要一直这样写下去,每年写两本,一直干到一百四十岁退休为止。
她们两个就这样看着这条绵延不绝的蝴蝶天河从头顶流过,从正午时分一直到日暮西斜,蝴蝶们才消失在远方。
塞拉斯蒂娅公主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词,再动听的词汇,在变化莫测的大自然面前,也是苍白无力的,她只能说出一句——“哇偶!”
然后她开始激动得大喊大叫、腿舞蹄蹈,站在树顶对着风长啸。
尽管无畏也很激动,但是天马天生要强的基因作祟,她对于在激动的小马面前表现出同等的激动有些抗拒,所以她只是对塞拉斯蒂娅公主说:“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我们明天还有项目呢!是你一直期待的遗迹探险,这可是我昨天才找到的藏宝图。”她从小包里拿出那张古地图,在塞拉斯蒂娅公主面前晃晃,然后又塞回包里,准备下回地面上去。
但是她在树屋门口,不小心踩到了一根不知道从哪里脱落下来的侧躺的钉子,蹄子一打滑,一头撞到了门上,而合页受损的小门也受不住一匹成年天马的撞击,无畏就这么摔出门去。
在完全摔出去前,无畏用翅膀扒住了绳梯,但绳梯本来就被设计成了在树干上一踹就能自然滑落的松脱款式,哪里经得住她这一拉?所以也就跟着落了出去,而且绳梯还缠住了无畏的翅膀,让她在下落途中没法撑开双翼。
无畏就这样,像一个陀螺一样,被绳梯牵着、打着滚从树上摔了下来,在接近地面的地方,绳梯的长度到了极限,于是它狠狠地拉住了无畏的翅膀,她的翅膀就这样发出了清脆的“咔嚓”声。
“啊啊啊啊啊!”无畏的惨叫在树林里回响。
……
在林子的另一头,顾问先生的表情皱成了一个核桃,他甚至不需要听到无畏的惨叫,只要看到发生了什么,顾问先生就感觉自己的肩胛骨在疼。
于是他把眼睛从望远镜前拿开,“她都这样了,还能给咱们拿到预言金板吗?还有,她旁边的那是个游客吗?这样能保证安全吗?我可不想博物馆还没开张,就蒙上一层血色的阴影。”
水猿白了顾问先生一眼,“你直接说害怕有小马死了不就行了?还什么‘蒙上一层血色的阴影’,少看点儿音乐剧吧。不过安全问题你不用担心……虽然有点儿灭灵长类威风,长有蹄类志气,但我得承认,那匹天马身上哪怕还有一个关节是能动的,她都能想出逃出生天的办法,翅膀骨折,小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