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只碗上的图案刚好是美人提篮倚坐的画面,神态逼真,呼之欲出,衬上旁边蓝色的山石、红艳的牡丹,一幅和谐宁静的田园景色自然而然的就呈现在了眼前。
我眯着眼睛正看的入神,就听到大牙在坑底下惊呼了一声,然后赶紧喊我下去看看。
我也不知道底下发生了什么事,赶紧把这半只美人碗小心的放在地上,然后双手撑着坑沿,小心的跳到了坑底。
顺着大牙所指的方向一看,连我也是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真没想到,大牙刚才仅仅往下又挖了一锹多深,意外的发现,这底下竟然都是这种陶瓷碎片,密密麻麻堆在一起的,白花花的都有点晃眼。
这么多的碎片挤在一起,颜色、花纹都不尽相同,很明显这些碎片不是埋在地下后被挤碎的,而百分之百是在打碎后统一埋在这里的。
我盯着这些瓷片,心里也是一阵的打鼓,想不明白为啥这么好的瓷器竟然要打碎了,而且又打碎了这么多?这种官瓷不可能在民间有这么大量的收藏,难不成这里是座皇家陵墓?可是也不对,哪有随葬品就这么散放着,不见墓道,不见棺椁的呢?
我的脑袋都快想炸了,也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牙用铲子扒拉了一阵,突然抬头问我,有没有可能是我刚才说的那种情况,这些是皇帝老爷子挑剩下后被打碎的那些瓷器呢?
哦?一听大牙这么一说,我站在原地四周望了望,还真别说,这事真有点儿靠谱。
身后是千丈高山,山脉雄盛,山高气厚;前方则是云雾霭霭,水泽氤氲,明堂广阔;脚下不远就是动泉溪流,气水相环相生,藏风聚气,这里倒还真是一处上风上水的绝佳之地。
要说过去的瓷器窑大多数也都是建造在河流或溪沟两旁的山麓上,一是因为山上有树木,燃料取用方便,二是附近的溪水与河流,既可以为作坊提供工业用水,又可以通过船筏等水上运输工具把烧好的瓷器直接运回京城。
而现在这里的条件确实是得天独厚,简直就是为烧窑准备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底下的瓷片估计可老鼻子了,一火车皮也未必能装得下了!
大牙一见满地都是这种瓷片,眼睛都蓝了,冲我一个劲的嚷嚷:“妈了个巴子的,咱哥俩这回可真发了!这玩应儿就算按斤卖也值了!我就说嘛,算命的都说我是铁树开花的命,咋含苞待放三十年了还没发过啥财呢,现在终于到怒放的时候了!”
我见大牙脸上乐得像是一朵花似的,赶紧冲大牙比划了个暂停的手势,兜头泼了盆冷水,告诉他,这些瓷器到底是不是大明成化的东西,现在还没定呢,高兴的有点太早了。万一要是赝品的话,这些东西你给捡破烂的,人家都不稀得要!
大牙一晃脑袋,有点傻眼了,表情瞬间凝固住了,冲我一咧嘴:“你那乌鸦嘴能不能说点好听的,啥事到你嘴里就变了味。你知不知道,大喜大悲最伤内脏了,啥人也架不住你这么整,早晚都得让你给整出内伤来了。”
我憋住笑,告诉大牙要淡定,这事不用着急,先挑几块瓷片带着,等回市里,找人给看看,给断断代不就行了嘛!不过说实话,以我的眼力看来,的的确确像是老东西。
大牙听无奈的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撅着屁股在地下捡了几个大一点的瓷片,然后小心的用布包好,直接放在了背包里面。
从坑里面爬上来后,大牙突然指了指这里的坑,问我咋办,用不用先给埋上,万一让别人捡了漏,不是狗咬尿包,空欢喜了吗?
我哼了一声,指了指这里,盯着大牙说:“你还真以为这地方是旅游胜地咋的,除了咱俩,谁没事吃饱了没事干,上这地方来啊,就这么放着吧,三年五年的都没有人来。”
第三卷 汗王宝藏 第五章 背鬼
正说着话,一阵风冷不丁的从背后吹了过来。我和大牙激灵一下都打了个冷战,没想到都快到伏天了,山上的风竟然还是这么凉。
风刚刚吹过去,就觉得胳膊上凉了一下,接着就是额头、脸颊……
还没等反应过来,豆大的雨点就已经越下越急,像掉了线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的从天上滚了下来,还真应了那句老句:山里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
我抬头瞅了瞅头顶上的这片乌云,刚才明明还离的挺老远呢,眨眼间就像使了个千斤坠似的,眼瞅着越来越低,已经都压到山尖了,刚好把我们给罩在了底下。
旁边有几棵古树,年头久了,树冠相交,树枝相错,长在了一起,支起了一整片天然的凉棚。但是我一看这片乌云的架势。打死我也不敢在这底下避雨,真万一“咔嚓”一声,劈下一道炸雷,估计连胳膊带腿都兴许找不着了,非得被雷给劈碎了不可。
在这树底下躲雨纯是寿星佬上吊,自己找死。猛然间我就想到了刚才发现的那个山凹,虽说看着有点寒碜,但是避雨可一点问题也没有,于是赶紧招呼大牙收拾东西跟我走。
等我俩呼哧带喘的刚跑到山洞里站稳脚跟,就听见头顶上雷声滚滚,雨水开始像不要钱似的,铺天盖地的就泼了下来,又大又急,心里不住的惊叹,真是慢了一步,就这大雨,要是一不留神,整不好非得直接就得滚下山去。
霎时,天空就像被罩上了一块黑布,眼前突然就黑了下来,紧接着狂风大作,倾盆大雨兜头盖顶的砸了下来。豆大的雨点借着风势,砸在地上都“啪啪”直响,没有几分钟,地面上就雨水就汇成了一条条泥河,黄泥水顺着山势,蹦着高的向山下奔袭而去。
好在这山洞里背风。地势又稍高一些,所以雨水并没有灌进来,不过就是这样,一看到眼前鹅蛋大小的山石都叽里咕噜的顺着山势往下滚,我和大牙也如芒刺在背,有点儿心惊胆颤。
大牙不住的回头用手摸索着洞壁,黑暗中有些担心的问我:“来亮,你说这嘎儿会不会‘走山’啊?万一这山体滑坡,一股泥石流冲下来,估计这儿可就是咱俩的坟墓了。”
我冲他狠狠的呸了一口:“闭上你的乌鸦嘴得了,走什么山啊,走山,我先前早就看过了,这里的滑坡平台宽阔,又早就已经夷平了,土体又密实,根本没有啥松散崩塌的现象,要是这小雨就滑坡了,这山早就塌没了。”
话是这样说,但我心里其实也没啥底,这地方几十年也没有人来过了。谁知道土体结不结实了,说那些话也不过是我在唬大牙,自己骗自己罢了。
这事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总觉的好像从头顶往下滚落的石块越来越多,吓的我也是屏气息声,竖着耳朵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同时告诉大牙,注意观察着点,万一要是身后有冒水的地方,或是岩石有开裂或是挤压的声音,就赶紧往山的两侧跑,千成别往山上或是山下跑。
我这么一说,大牙更担心了,噤若寒蝉,眼睛瞪的溜圆,双手摸着洞壁,不住的来回打量。
本来以为这阵急雨来得急停的也快,不成想,急雨虽然过去了,但是就是不见停,一直沥沥拉拉的下个没完没了,瞅这意思,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了。
头顶的乌云渐渐的散开了,天也重新亮了起来,眼睛一旦能看清东西了,心里也就不那么害怕了。虽然这雨一直在下,但是雨势明显越来越小,估计山体滑坡也基本上不可能了。
大牙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看了看表。然后用胳膊捅了捅我:“来亮,眼瞅着都下午了,赶紧整点吃的吧,这雨一时半刻是停不下来了,咱也不能这么傻等着,还不如趁这工夫,补充补充体力,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