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俊听得心惊,这世间竟有这样好的嗓音。温凉惬意,娇若黄莺、柔若流水、滑若丝缎、柔若柳絮,教人消魂蚀骨,直愿溺于歌中不起。
如此佳人,小皇帝怎忍心打入冷宫?唐子俊勉励转头望向李柚。果然见李柚神情如痴如醉,痴痴凝神如堕梦中。
莫名曲调一折三回,渐渐而止。那美妙旋律似乎还凝滞空中回旋缠绕,久久不散。
果真是她,果真是朕的莫莫!她怎么过得这样苦?当日只顾着从太后手上救下她的命,才不得不下令将她打入冷宫。这些年为了夺权和固权,竟从未来看过她一次。未想到,冷宫竟然是如此清冷阴森的地方。
李柚心里酸楚悲怆,眼中澹然有了泪光,莫莫,朕眼下有太多的无奈。你再忍耐些日子,朕一定会将那件事查清楚。还你清白,迎你回朕身边。如今,你要忍耐,朕也要忍耐。只有足够的忍耐和蓄势。才能在出招的时候快、准、狠。才能一招制胜。
强压下喉头汹涌的哽咽和悲愤,李柚静静道:“活捉孙静涛,朕现在很有兴趣知道她是谁,为何要救明妃。”
……
话音未落,“嘭”的一声,莫名的房门被一脚踢开。罗凡当先而入,见莫名怯生生立于屋中,神情淡漠,不由愣了一愣,回头去望身后的王卫。
王卫寒着脸走了进来,扫视一圈,对莫名淡淡行了一礼,道:“卑职捉拿要犯,还请娘娘见谅。”旋又回头对门旁立着的老内监道,“带娘娘去别的房间休息。”
老内监心里极度郁闷,今儿是怎么了?先是羽林卫拿了虎令来大闹一番,再是副统领来到,现在干脆统领大人亲自来了。不过老内监是虽然郁闷疑惑,却绝不多说半句。在宫中的生存法则,知道得越少,生存得越久。
老内监的手要去拉莫名,他已经习惯了对冷宫的人极为粗暴。李柚的眼睛瞬时冰冷。唐子俊看得心中一寒,他丝毫不怀疑,若是老内监的手敢碰上莫名,他绝对没办法活着看到明早的太阳。
好在,看见老内监的手伸了过来,莫名侧了一步,自然而然的走到床边,随意汲上一双翠色石榴花绣鞋。昂首朝门外走去。她心中有些焦急担忧,但面上始终冷冷无任何神色,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王卫看着她静静的走了出去,感到了一丝讶异和敬佩。处变不惊,淡然至此,怎能不教人佩服。
老内监连忙跑到她身前带路,王卫看了罗凡一眼,罗凡点了点头,跟了过去。
见三人离开,王卫将门合上,搬了一把长凳放在屋子正中,大刀阔斧的坐在上面,闭目静候。
他一踏入冷宫,便抓住内监问了孙静涛来后去过哪间房,凭着他多年办案的经验,很轻易就能判断出他想干什么。
孙静涛,你不是要救人么?来吧。
……
唐子俊眯着眼,满心疑惑,不知为何王卫会来。望向李柚,此时李柚背对着他,唐子俊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见他蜀锦刺绣龙袍上,秀成金龙的金丝线不停浮动,上上下下,仿佛夕阳下湖水随微风颤动的金光,直扎人眼。仔细留神之下,才发现李柚的身子原来和负着的手一样一直微微颤抖着。
唐子俊皱眉,轻轻唤道:“皇上……”
良久,只听得李柚“啊!——”的一声,仿佛一句长长的叹息,无限幽远哀凉。
唐子俊道:“王卫他……”
李柚的声音有几分恍惚,怔怔片刻道:“随他吧,都是要抓人,谁抓都一样。”
……
刚进冷宫,莫非便觉得气氛有些异常。各门紧锁,空无一人。明明是她吩咐内监和宫女们都不许出来。可这一入门,一种不祥的预感扑面而来。望向莫名的房间,房门虚掩。内无灯火,仿佛并没有什么异样,可莫非的心中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危险的味道。
莫非清楚的知道。屋中必定是有埋伏的。
该这么办?马上退走,自己独自逃脱。尚有一线生机,但从此再无救姐姐的希望。可若是闯进屋去,尚不知姐姐是否还在屋中,也不知屋中埋伏的,到底是谁,这么冒冒然闯入,根本就是没有赢面的赌博。
……
解开背上的黑布。一柄长剑落入手中,反耀着星光,刺骨冰寒。莫非握紧剑柄,一步步朝房门移去,尽管背心手皆浸湿了冷汗,但她,绝不会退。
无论如何,屋里的人没有大刀阔斧的摆兵来抓她,就值得她一赌。
推开门,王卫静静的坐在屋中的长凳上。看着提剑而入的莫非,淡淡道:“你来了。”如此平淡的一句话,仿佛是在茶铺里等来了一位早已约好的故友。
莫非看见王卫,眼中的讶异一闪而过。她心底暗自猜想屋中人应是唐子俊。却不曾想过是王卫。她很清楚冷香的实力,要偷袭,胜算在九成以上。可王卫竟然活着,那表示,冷香背叛了。
莫非不用扫视,已经知道屋子中除了王卫没有别人。心里虽然着急,面上却是嘲讽一笑:“女人,果然是信不过的。不过一个月的功夫,我们家冷香竟然舍不得杀了你。王大人果然魅力十足,宝刀未老。”
莫非话语中的轻蔑之情丝毫不加掩饰,王卫按捺住心头怒气,依旧没有起身,冷冷道:“那日在芙蓉城月胧纱,你早已认出我了,却还瞒骗了我这么久。孙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