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这种天气,第二遍水刚浇透,虎子的身上就起了一层薄薄的冰壳,在火光下闪着光。
他一动弹,哗啦哗啦,冰壳碎裂,但还是贴在身上。
第三遍水浇透了,虎子已经不再挣扎,他全身结了一层亮晶晶的冰壳子,头发也是一绺一绺的,垂下来一堆冰溜子。
马骏上前看了看,挥手示意暂时不要浇水,笑着说:“来,给他整几口热水。”
一个小崽子赶紧拎着水壶过来,马骏掰开虎子的嘴,把冒着热气儿的水,倒了进去。
这几口热水喝下去,虎子又能多撑一会儿了。
他动了动脖子,咔嚓咔嚓两声,碎冰壳子掉了下来,围观的小崽子发出了阵阵笑声。
其实,这个时候虎子已经没救了。
喝口热水,缓了缓,等他身上的冰壳子冻硬了,又浇了一遍水。
此时已经到了深夜,我们穿着大厚棉衣,都觉得寒风刺骨,更别说赤条条绑在树上的虎子了。
灌酒的小崽子已经回来了,说明虎子已经完全冻硬,连酒也没必要灌了。但“挂甲”的酷刑还没结束,因为他身上只有一层冰壳子,还远远称不上“甲”。
所谓的“甲”,要像戏台上的武将,一身银甲,从头到脚,十分厚实,一刀砍上去伤不到皮肉才行。
接下来,小崽子们排着队,一人一桶水,轮流往虎子的身上浇。这是让绺子里的人都参与进来,让他们练练“手艺”,这个酷刑才能传下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已经完全看不清虎子的本来面目,他全身上下覆盖着厚厚一层冰,火光下亮闪闪的。
马骏走到我身边,笑着问:“小刀兄弟,这手艺咋样?”
我连忙点头:“挂甲我也见过几次,还就是你这次挂得最厚实,最漂亮。”
“我跟你说,不管哪个皇帝坐朝,老百姓都一样没活路。没活路,就要上山起局,绺子里的手艺,就要传承,对不对?”
“马骏兄弟,你想得还挺长远。”
他搂着我又回到了篝火旁,低声说:“长远归长远,眼前这档子事儿,你还是得琢磨琢磨。现在松本在里面,知道咱们来了,肯定防备更严,该怎么打,全靠你们了。”
“放心吧,老虎也有打盹儿的时候,肯定有办法的。”
树旁的小崽子已经散去,钱麻子也回来了,他往篝火旁一坐,叹了口气,看起来也很发愁。
此时,小顺子笑呵呵走了过来。
“马爷,刀爷,钱爷,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们整点吃的?”
我摆摆手:“算了,我不饿。”
马骏扭头问:“那个水田,睡了没?”
小顺子立刻变了脸:“刚才又是枪又是炮,咋能睡着?他以为咱们折了不少兄弟,还偷偷乐呢,我刚把他揍一顿。”
马骏坐在了我旁边,低声说:“我有一计,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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