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入夜。
路明非悄无声息地睁开眼睛,墙上的时钟显示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三点,病房寂静无声,所有医疗器械的运行都停止了,唯有天花板上的摄像头还在慢慢地闪烁着红色的微光,显示着自己正在工作。
不用想,监控摄像头的另一面肯定有专门的人在注视着病房里的场景。
现在这么晚了,绘梨衣也应该睡着了吧,路明非忍不住想。
总是在夜晚中行动,路明非感觉他自己都快成为某种夜行动物了。
时间正好,路明非没有任何的扭捏,光明正大地从病床上起身,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其实距离这个病房里最近的卫生间是在绘梨衣的房间里,不过蛇歧八家肯定不会让他大半夜去绘梨衣的房就对了,路明非也就走了绕路的理由。
之前的时候,路明非通过给风间琉璃打电话这件事情已经试探过了蛇歧八家对他的监控程度,他短时间内去卫生间并不会受到蛇岐八家监视,至少不会有太严格的监视。
准确的说,蛇岐八家对路明非的监视的重点放在了“让路明非不要过于靠近绘梨衣”这一件事情上,对于其它的事情的监控就没这么严格了。
这大概也是因为路明非胸口上的伤势还没有愈合,蛇岐八家判断他这几天都不能有任何剧烈的运动,觉得他失去了一大部分搞事情的能力,才会稍微放松对他的监控。
这意味着,路明非可以短暂得消失在蛇岐八家的视野这么一瞬间,而不会引起怀疑。
来到卫生间,路明非看了看墙壁上的通风透气窗,双脚微微弯曲,轻轻一跃,就抓住了透气窗的窗沿,从卫生间里翻了出去。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路明非身姿轻盈得就像是掠过黑夜的蝙蝠,在潜行这方面,路明非的经验可以称得上丰富二字。
清凉的夜风吹拂而过,扫过了路明非的面庞,从卫生间的透气窗翻出后,路明非的视野骤然开阔了起来。
东京的夜色在路明非的眼中无边无际地铺陈,即便已经是凌晨三点,东京依旧是灯火通明的城市,放眼望去都是橘黄色的暖光,远处的写字楼里星星点点地亮着灯,不知道是哪些上班族还在里面加班,低头看去,车灯在楼宇之间缓缓流动,汇聚成灿烂的光带,似乎永远都不会断绝,一直通向地球的另一方。
看见眼前的这一幕,路明非的思维稍微停滞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路明非又想起自己高中时在叔叔家里偷偷登上天台上的日子,那个时候他经常在深夜的时候登上窗台看夜景。
只要看着城市的夜景,看着那些灯光的闪烁与流动,路明非就有种自己是地球最后的遗民的错觉,似乎自己是全世界的最后一个人,似乎全世界都属于他。
路明非摇了摇头,把自己纷乱的思绪赶出了脑海。
或许小魔鬼说得没错,那个时候他真的很孤独,孤独得自己都在欺骗自己,用各种没心没肺的白烂话做出伪装,让自己相信自己并不孤独的。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现在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除了孤独一无所有的路明非了,他已经有了朋友,也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
言灵·白帝。
不断吹拂的晚风在一瞬间有些混乱,路明非开启了自己的言灵,一个领域在夜色中悄无声息地展开,白帝领域在路明非的操纵下急剧扩张,五米、十米、二十米……
这是路明非获得白帝这个言灵之后,第一次把这个言灵扩张到如此地步,调动的力量如此强烈,以至于他体内的龙血都隐隐活跃了起来,黄金瞳炽热得似乎能把黑夜都烫伤,直至触碰到了极限。
白帝领域内所有的金属都在路明非的视野中显露出来,无所遁形,路明非的精神还不够强大,无法驾驭这么多金属,但是他仍然可以通过白帝观察到领域中所有金属的存在。
在路明非的眼中,这些金属就仿佛成为了世界上唯一存在的物质,其余一切都是灰暗不堪的,唯有金属才闪亮着奇妙的色泽,就像是黑夜中的星光一样,让路明非看得清清楚楚。
除开各种专业的设备,现代大楼里最多的最常见的金属就是混合着水泥中钢筋,这些钢筋在路明非的视野中都是隐隐发光的光带,从四面八方包裹住了这一栋大楼里所有的空间,不断地向着更远出延伸,它们和凝固的水泥一同支撑着源氏重工的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