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忽然上前两步,扯住了杨国忠的袖子,笑眯眯道:“杨相所言有理,我与杨相一贯交情深厚,的确不该为这几个下仆与杨相闹不痛快。”
毕竟是大街上,人来人往,尽管来往之人大多顾及二人权势不敢往前,可大唐人也爱看热闹,宰相和公主当街吵架的热闹可不容易遇上,街上没几个人,可两边的铺子里却坐满了抻着脖子看热闹的百姓,甚至其中还夹杂着几个朝廷官员。
听到寿安公主开口,铺子中伸长了耳朵偷听的人纷纷遗憾极了。
原来这位新相和寿安公主是旧交啊,那今日是没有热闹可看了。
杨国忠却拧着眉毛往后退了一步,想要把自己的衣袖从李长安手中拽出来,奈何扯了两下愣是没能扯出来,只能面上色厉内荏:“本相先前从未和公主有过什么旧交。”
“唉,本宫知晓杨相如今身居高位,要避嫌,可咱们是多年的交情了,父皇也不是不知道你我交情,又何必再避嫌呢?”李长安面露伤心,仿佛当真是被挚友的生疏刺痛了一样。
什么你我交情!杨国忠被李长安这一番话气的想要吐血。
自己前脚刚跟圣人保证“只对陛下忠心耿耿”,后脚就跟寿安公主在大街上公然“交情深厚”,这不是打圣人的脸吗。
本来圣人就因为杨家和寿安公主走得太近有些不悦,倘若自己现在再被扣上寿安党的帽子,那自己这个相位就真坐不了几天了。
杨国忠知道他今日必须和李长安撕破脸,起码不能让围观的这些刁民和圣人觉得他和李长安是一伙的。
要不再仿照去岁时候与长宁公主闹的那一回,直接跟寿安公主打一架,当着长安百姓的面子落一落李长安的面子?
杨国忠脑中浮现了一个点子。
反正他嚣张跋扈不是一次两次了,如今先撇清和寿安公主的关系要紧,总归到时候陛下问起来也顶多就是交出去几个奴仆顶罪。
杨国忠心思一动,一抬头却看到了李长安那比他还高上几寸的身高和即使是穿着裳裙依然能隐约瞧见肌肉轮廓的双臂。
杨国忠:“……”
她会不会直接两拳打死我啊?
杨国忠忽然想起来自己面前这个公主不是广宁公主那样养尊处优的柔弱公主,而是实打实刚打下了四郡之地、俘虏了数万胡人俘虏的将领。
杨国忠觉得做人还是要讲道理的,他还是跟寿安公主讲道理吧。
“哼,这几人冲撞了本相,岂能就这么算了?莫非公主觉得本相好欺负不成?”杨国忠故意找事。
天家公主岂能忍此挑衅,只要李长安生气了,和他当街吵一架,等消息传到圣人耳中那圣人便能知道他的确只对圣人忠诚了。
李长安不恼怒,反倒是笑眯眯看着杨国忠,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这事好办,本宫亲自带着他们去杨相府上登门道歉便是了,正好咱们也能趁机叙叙旧情。”
“择日不如撞日,杨相且在此处暂等一等我,我府中还有此次从朔方回来专门为杨相备着的厚礼,我派人回府拿了礼物便同杨相一起回去。”李长安声音故意提的很高,确保方圆三十米内所有人都能听清她说的这番话。
杨国忠被李长安堵了个哑口无言,动手打不过,动嘴说不过,这种无计可施的感觉让杨国忠有些焦躁。
再多说两句,自己就成了她是好的不能再好,能一起谋逆的同党了!
杨国忠咬咬牙,打算先认下这一栽,反正寿安公主已经在陛下那挂了号,得意不了几日了。
“本相便给你一个面子,不计较今日之事了。”杨国忠一甩衣袖,扭头就要回到马车上。
却又被一股巨力拉住衣袖,走也走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