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整晚都不用翻页的?”安心剥开包装纸,象解恨似的狠咬了一大口。纳兰盯着那块巧克力,惋惜的一叹:“真是牛嚼牡丹。早知道你这么个吃法,等着我去给你洗根黄瓜啊。”“冬天的黄瓜也不便宜。”安心凉凉的提醒她。纳兰看看她恶狠狠的样子,撇了撇嘴:“给你一句忠告:别妄想着用厚厚的脂肪被褥闷死忧愁了。脂肪要真有那等神奇的功效,谁还减肥啊?说说,大蜜又怎么惹你了?”安心反问她:“谁告诉你是他惹我了?”纳兰象看白痴一样斜了她一眼:“一下课教授还没走呢,你就欢天喜地的窜了出去。我估计校门口小卖店老板养的那条狗都看出来你是去约会了。不是大蜜?那一定是小蜜喽?”
安心白了她一眼。纳兰一边对着镜子涂涂抹抹,一边自言自语:“我还是比较喜欢小蜜,标准的阳光小帅哥。大蜜……恩,感觉不好控制……不那么好欺负……”看着她品头论足的样子,安心支着脑袋忍不住一笑:“猪,你还真是够花痴的。别忘了,你已经有男朋友了。”“有男朋友怎么了?”纳兰理直气壮的反驳:“有男朋友不代表我就出家了呀,我眼又不瞎,又不是唐僧,看到帅哥欣赏欣赏还不行啊?欣赏,你懂不懂?你除了大蜜,别的男人在你眼里就变成一堆白骨了?上帝好象没给人眼这么一项神奇功能啊。假如一个帅哥——比大蜜还帅的那种,从你面前经过,你敢打赌你不会追着多看两眼?!”安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有道理。”“本来就是,”纳兰嗤笑一声:“要不齐诺这头对你一片痴心,那头还舍不得拒绝了江圆圆?不就是因为人家是美女?被系花倒追多有面子?连系花都不要只爱你这么一株小草,多深情?名利双收啊,跟你说,男人都这德行。”“你家铁老兄好象性别也是男。”安心懒懒的提醒她。“他……哼,”纳兰撇嘴:“他的老情人过生日,他还拉着我陪他一起挑礼物呢。”
安心张大了嘴:“这么嚣张?你没废了他?”“较那真干吗?”纳兰一叹:“谁没点往事?再说,他现在的女朋友毕竟是我。我已经是胜利者了,对吧?”“不会吧?”安心持续惊讶中:“这么好说话?不象你的作风啊。”纳兰的眼神却微微的沉了下来:“其实想想看,一段感情就那么过去了,也挺同情对方的。再说高中生的交往,太青涩了,说是爱情可能都还算不上吧?”“可是那种感觉……他曾经象喜欢你一样喜欢过她……他曾经象拥抱你一样的拥抱过她……”安心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说不下去了。而纳兰的眼里则浮起了一丝了然的神色,终于明白她一整晚表现失常的原因了:“原来你是在吃醋啊。大蜜的前女友?”安心神情复杂,想否认,最终却点了点头:“吃饭的时候遇到的。就是上次在他家遇到过的那一个。”“是他正式交往过的女友?”纳兰继续追问。“他说她漂亮、人又聪明、他自己又没有固定的女朋友,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拒绝她。就不冷不热的约会了几次……,再后来……就分手了。”“既然都分手了,那你闹心个什么劲儿?”纳兰不解:“那女人还不知道有多嫉妒你呢。你现在应该是一想起来就飘飘然的一方呀。”“你不明白。”安心闷闷的一叹。“我明白,”纳兰绕到她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纯粹是吃饱了撑的,自找不痛快呢。”
安心不悦的瞥她一眼。“本来就是,”纳兰摇摇头:“他都多大了?有过女朋友稀奇吗?你满大街抓个男的过来问问就知道了——要找个二十六岁没交过女朋友的,估计比找恐龙还难呢。”“我不是介意这个。”安心烦恼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我只是觉得……她那么漂亮……又会打扮……人还聪明……”“这就嫉妒上了?”纳兰冷笑一声:“你可真是头猪!她漂亮聪明又怎样?漂亮聪明不是也赶不上你的狗屎运吗?再说了,各花入各眼,你连这都不懂?”安心仍然一脸的郁闷。“大蜜呢?”纳兰再问:“也没打个电话来解释解释?”“我关机了。”纳兰抢过她的电话,自作主张的打开,随即发出了一连串啧啧的赞叹:“你那大蜜还真够酷的——多有个性啊。自己看吧。”安心接过来一看,十来条短信内容一致,只有两个字:“下楼!”转身往外跑的时候,依稀听到纳兰摇头叹息:“这醋吃的,真没水准……”
他果然在楼下。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了。安心看到他缩着肩膀走来走去的样子,忍不住鼻子一酸。
雷钟也看到了她,大步流星的赶了过来,才要说话,忽然在模糊的灯光里看到了闪烁在她脸上的泪光,满腔的怒气都象兜头一盆冷水般给浇灭了。默默的伸手将她环进自己的怀里,低下头吻了吻她脸上的眼泪:“还在生气?”
安心搂住了他的腰,把头低低的埋进了他的怀里,活象个做了错事后悔不迭的小孩子。
“安心,”雷钟低低的一叹:“我以前不知道我还可以这么喜欢一个女人。我一直以为,所谓的对女人的爱,就是那个样子的。”安心靠在他的胸口,一时间百味陈杂,有点感动又有点惭愧。忽然又想到他在外面不知道溜达了多长时间,身上又没有厚外套,鼻子顿时酸酸的,说话的声音不知不觉就软了下来:“冷吗?”
雷钟哼了一声:“才想到要关心我啊?”从来没听过他这样又象抱怨又象撒娇似的说话,安心微觉好笑,却没有抬头,只是在他胸前蹭了蹭脸,悄声说:“今天的事,是我不好。”“怎么不好了?”雷钟不依不饶的追问。安心悄悄的抬头。他虽然板着脸,但是看上去却象个正在赌气的孩子。自己也不禁一笑,老老实实的说:“我吃醋了。”雷钟凝视着她,眼睛里渐渐的浮起了笑意。“对不起,我真的是吃醋了,”安心抱着他的腰,轻轻的摇晃:“她比我漂亮,又比我……,所以我吃醋了。”雷钟揉了揉她的满头短发,终于笑了起来:“傻瓜!”“你不生气了?”安心踮着脚尖亲了亲他的下巴:“对吧?”雷钟的眼珠转了两转,“既然对我这么不放心,不如……”“不如什么?”安心毫无戒心的反问,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满脸的奸笑。
“不如搬来和我同住吧。”安心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说着说着绕到这个话题上来了?眼前立刻条件反射般浮现出他靠在床头看报纸的那副性感的要命的样子…… 一张脸顿时热辣辣的,忙不迭的摇头。“你看我长的这么帅,你如果不在旁边保护我,说不定别人会来吃我的豆腐哦?”雷钟循循善诱的神情十分的恳切:“别人吃我的豆腐,你不是很吃亏吗?还有,如果我每天都是自己进进出出,会被别人误会我没有女朋友,说不定会有人来主动勾引我。如果我被别人勾走了,那不是更吃亏了吗?还有……”安心抬头望天,深蓝色的夜空中只有寥寥几颗星,连月亮的影子都没有。她不禁纳闷的想:既然还没到满月的夜晚,怎么大灰狼的尾巴也会冒出来呢?
第二十四章
一簇彩色的亮纸从半空中飘下来,轻轻的落在了齐诺的额头上。礼堂的窗虽然都开着,但是因为人太多,还是显得闷热。齐诺的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这团亮纸沾在他的额头,一拂之下竟然没有拂掉。旁边的江圆圆看到了,不假思索的伸出手想去帮他拂掉。齐诺却不露痕迹的向旁边转过了身。江圆圆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色也变得不自然起来。齐诺掉开了视线,佯装没有察觉。他并不是讨厌江圆圆,只是在心情不好的情况下,不喜欢别人跟自己太亲近。学生会组织的新年舞会已经开始一个多小时了,他还没有看到自己要等的人,心里难免有些烦躁。偏偏礼堂里又这么闷热,人又这么多。他的视线再一次扫向人头攒动的舞池,不费力的就找到了人群中相拥起舞的纳兰和铁延。在变幻不定的彩色灯光中,齐诺很清楚的看到纳兰满脸的笑容。从她的表情推测,应该是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的情况。可是在一切都正常的情况下,她,又为什么没有出现呢?齐诺把垂到眼前的头发用手指捋到了脑后,两道浓密的眉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这是毕业之前的最后一个新年舞会了。安心没有理由会不参加——她会躲在哪个角落里呢?
江圆圆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一眼就看到了纳兰。她象是猜到了他的心中所想,正要说什么,旁边却有人挤了过来,迫得她连忙向一旁让开。再回头时,齐诺已经不见了。厚重的橡木门在身后无声的合拢,将宴会厅里的衣香鬓影,笑语喧哗统统关在了身后。
安心靠在墙上,不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走廊里十分安静。柔和的灯光暖暖的洒落在深红色的长毛绒地毯上,有种余温犹存般淡淡的落寞。正好和宴会厅里的热闹形成了极鲜明的对比。安心小心翼翼的用火柴点燃了一支烟,低下头深吸了一口。看到烟嘴上淡淡的口红印才恍然想起今天出门前自己化了淡妆。笑容无声的浮上了唇角,轻飘飘的打了个旋儿又沉了下去。
大公司的新年聚会,她私下里也曾经好奇过。不过来了之后才发现自己并不喜欢。灯光太亮,音乐太热闹,人也太多——而且雷钟的同事她一个都不认识,除了苏文卿。她忽然发现在一间华丽陌生的大厅里,跟一群华丽陌生的人周旋,并且还要保持得体的微笑原来是一件这么累人的事。
雷钟的烟很烈,一丝一丝的袭进身体里去,直呛得肺部都隐隐的灼痛。却也适度的安抚了心底里那莫可派遣的异样的低落。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轻轻的拿走了她指间的烟。安心抬起头,没有悬念的看到了雷钟不赞成的双眼。雷钟看得出她今天有心事,所以才会死活带着她一起来参加公司的新年聚会。却没想到这样的热闹对于她来说,好象并没有起到什么排解的作用,他皱了皱眉头。低头去看她,却又发现她今天的装扮与以往完全不同。安心平时总是穿着浅色的衣服,今天却穿了黑色的礼服裙,配了精致的短靴和一条饰有羽毛的腰带。黑色的衣服衬着她雪白的脸,强烈的色彩对比立刻冲淡了平日里五官的朦胧柔和,令她的眉目都显出极清晰的轮廓来。骤然间透出了几分迥然不同的艳。看到雷钟沉默的凝视着自己,安心以为他是因为自己溜出来抽烟的事而生气。不假思索的攀住了他的脖子,正要耐下心来解释,他的唇却已经沉沉的覆了过来。雷钟身上淡淡的松木香似有似无的缭绕着她的感官。唇齿间充满了隐隐的酒香,让她醺然如醉。他柔韧的舌细细的描摹着她弧度美好的唇线,象挑逗又似索取般逐渐加重了力量,一点一点的挑起她深藏的热烈。安心无力挣扎,亦无心挣扎,沉溺于他激烈的纠缠中本能的开始了回应。她生涩的给予宛如一朵春天里的蓓蕾,慢慢的在他面前开放,呈现出一片不曾被世俗所沾染的清新美好,令他深深的迷醉。“安心?”他俯在她的耳边低低的唤她。安心抬起迷离的双眼凝视着他。不知何时,她眼底的那一抹沉沉的阴霾已经散开,浓密的睫毛下面,清亮的眼瞳荡漾着星星点点的笑意。雷钟释然的笑了,手指轻轻抚上她光滑的脸,“你既然不喜欢这里,我们现在就走吧。”
“可以吗?”她眼里的惊喜一闪而过,随即浮起淡淡的担忧。“看我的。”雷钟凑过来在她的嘴唇上轻轻一吻:“你就在这里等我好了,我进去拿外衣。”
安心乖乖的点了点头。门很快又被推开。安心正想说声:“动作好快……”转过脸却看到出来的人不是雷钟,而是苏文卿。苏文卿似乎微微的有了酒意,一身深红色的礼服裙衬着艳丽的妆容,明媚如火。只是那双眼睛,在盯着她的时候,幽幽沉沉的,带着明显的敌意。安心则完全不知所措了。她虽然有过被江圆圆敌视的经历,但是她和齐诺之间原本就毫无瓜葛,故而对她的反应全然不在意。而苏文卿是不同的。两个女人心知肚明的相互对视,安心的眼神慢慢的冷了下来。她忽然觉得,事情似乎并不象雷钟所说的那么简单,或者说,事情并不象他所理解的那么简单。如果说跟这个女人有关的情事都已经结束,恐怕也仅仅是从雷钟这一方面结束的——这一点从她的眼睛里就能看得出来。安心挺直了后背,冷淡的眼神里慢慢的透出了一点犀利。苏文卿一向当她是个没有发育成熟的毛孩子,从没有想过这个一见到她就只会逃跑的毛孩子也能有这样逼人的眼神,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愣愣的扶着门框,显出几分迷惑不解的神气。
门再度被推开,雷钟抱着两个人的外衣出现在门口,看到两个女人的对峙似乎也是一愣。苏文卿却似没有看到雷钟一样,掉转了视线转身走回了宴会厅。“怎么了?”雷钟小心的问她。安心却只是摇了摇头,淡淡的说:“走吧。”极晴朗的夜晚,空气清新而冷冽。疏疏落落的几点寒星衬得夜空一片幽深,却又自那幽深里透着异样的纯净,仿佛一块巨大的水晶。积雪踩在脚下发出悦耳的咯吱声,有音乐声隐隐传来,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丝节日的气氛。远处的广场上在放烟花,在沉沉的夜空中一簇一簇的亮了起来,宛如开放的神秘花朵。
“过去看吗?”雷钟晃了晃掌中那只柔软的手。安心摇头:“站在这里也一样看得到。”雷钟停下脚步,将她整个人都环进自己怀里:“马上就要到新年了,你都还没有对我说Happy New Year。”安心斜了他一眼,“刚才吃饭的时候,可是有一大堆美女冲着你说,我都听见了。”
雷钟却说:“那可不一样。”安心环住他的脖子:“你先说说看有没有礼物,值不值得我折腰?”雷钟捏了捏她的脸:“这么会讨价还价?”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巧克力:“怎么样?这么大一块,都归你哦。”安心哧的一笑:“当我是动物园里的狗熊啊?给糖就鞠躬?”看到她笑,雷钟的唇边也浮起了淡淡的笑容:“今天到底有什么不高兴的事?现在是不是可以说说了?”安心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沉默了片刻,轻声说:“有三件不高兴的事,你要听哪一件?”
“这么多?”雷钟无声的一笑:“那就一件一件讲好了。”“今天和我妈通过电话了。”安心长长一叹:“春节的时候她不回来了。我继父的身体不太好,短时间内恐怕都不能回来。”“哦?”雷钟不以为意:“还有我啊?你跟我回上海去看我父母好了。”
安心没有理会他的话,声调沉沉的说:“第二件就是,我有十来年没有见过我父亲了。今天我妈在电话里问我他有没有联系过我,我才知道原来他几年前就定居在这个城市里了。可是他竟然一次也没有……”雷钟拍了拍她的后背,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发颤,却不知是伤心还是气愤。她没有哭,只是沉沉的伏在他的胸口。象是累极了的旅人,好不容易找到一棵可以靠着歇息的大树……
雷钟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柔声细气的说:“不是还有我吗?”安心甩了甩头,象是要把所有不愉快的记忆统统抛出脑海。然后,唇边慢慢的爬上来一个阴森森的笑容,一只手伸上去捏住了他的脸:“还有……可就真的说到你了。”雷钟看着她满脸的狞笑,心中警钟大响,后背上顿时毛毛的爬过一阵凉意。
安心的另外一只手也了伸上去,一左一右扯住了雷钟两边的脸颊,冷笑了两声:“雷大少,好你个花兔子。不知道窝边草不能吃的道理吗?你居然跟自己公司的职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