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松柏下,静默多时的秦桢眼眸动了动,瞥向紧阖的门扉,微启的唇瓣逐渐阖上?,就这么定定地站了约莫半刻钟,她?敛下视线转身走向书房。
再从书房出来时,恰好?碰见外出归来的闻夕。
步伐轻盈的闻夕仰眸,对上?自家姑娘淡而浅的眸色,掏出袖中的册子,“这是琬姑娘让我给姑娘的名册,说是这上?头写有名字的世家子弟和贵女们都会出席。”
秦桢眸光凝着册子许久,微伸出手,通透泛红的指尖搭在册子上?。
对于其他人而已,这只是一道?平平无奇的册子,而对于此时的她?而言,不是如?此,它就像是装着未知物件的匣盒,掀开后是好?是坏现下的她?都无从得知,也无从探寻。
她?停顿了很久,久到闻夕都狐疑地抬眼?,这一眼?抬起的刹那间,手中的册子被收走,与?此同时她?转过身,回了卧阁。
纤纤倩影踏过门槛,卧阁的门也随之合上?。
见状,闻夕半知不解地盯着那扇门看了看,满是疑惑的去小?厨房准备午膳。
静谧卧阁内,圆木桌案边缘处摆放着两样物件。
一样是适才周琬给来的册子,另一样则是昨夜沈聿白递入她?手中的鸳鸯戏水玉佩,鸳鸯栖息于池沼之上?,扬起的长颈几近相贴。离开国公府后,秦桢已经许久没有雕磨过与?鸳鸯有关的玉饰,而这却是多年前的她?时时会尝试打磨的禽类。
而这块戏水鸳鸯,是她?嫁给沈聿白的第一年间雕磨而成的。
那时的她?满心期许,期许着他们之间的关系恰如?戏水鸳鸯这般,慢慢贴近,携手同行?。
玉佩打磨完成后,秦桢寻来她?手中最为珍贵的匣子,小?心翼翼地将玉佩装入匣盒中送到了书房,可她?连书房的院子都没有被允许踏入。
秦桢想?着,等沈聿白回来后再送给他。
就这么等啊等啊,等到第三?日的时候,他终于回来了。
她?心怀期冀地将匣盒递到他的眼?前,男子冷厉浅薄的眸子扫了眼?匣盒后,头也不会地离去。
而她?就这么被拦在了门外。
如?果,如?果那时的沈聿白能?够停下来多看一眼?,这块戏水鸳鸯或许就会留在他的身边,至少是不需要他耗费心思得来的,秦桢想?着。
如?今再寻来这块玉佩,反而成了累赘。
凝着玉佩许久的眼?眸微涩,秦桢眨了眨眼?睛,挪开目光的同时伸手取过册子,摊开寻觅着,册子中记有的名字,她?都认识,其中不乏她?读书时的同窗。
翻看几页,记在末尾的名字落入眼?眸。
蒋谦。
秦桢目光凝了几分,微蜷的指腹缓缓地滑过那道?名字,目光掠过一侧的玉佩,逐渐沉静了下来。
她?收起册子,又将玉佩放入匣盒中。
匣盒装入妆镜屉的最上?层。
再取出玉佩时,是要去王府赴宴的那天。
替她?簪着头发的闻夕听闻声响,借着间隙撇了眼?她?拉长玉佩绳结系在腰间的动作,戏水鸳鸯纳入眼?帘时簪着蝴蝶木流苏簪的手势微滞,这道?玉佩闻夕自然是认得的,那夜也曾见到玉佩是如?何到的自家姑娘手中。
她?眼?眸微微瞪大,满腹疑惑地看着自家姑娘,嘴角张了好?半响才嗫嗫问:“姑娘今日是要戴这块玉佩去王府吗?”
“嗯。”秦桢没有抬头。
她?指尖轻盈敏捷地将玉佩缠绕在腰间系带上?,系住的刹那间,毫不留恋地收回了手。
闻夕愣愣地眨着眼?睛,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