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继续削着苹果:“其实方爷爷,也就是方校长在文革的时候,受到过茹庭家的恩惠,不然可能和奶奶阴阳两隔了也说不定。奶奶觉得欠了人家一辈子的情,所以对茹庭比亲孙女还亲,宁可让予可受点委屈,也不能让茹庭吃亏了。不然这种小孩子之间调皮捣蛋的事情,大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哪需要上纲上线?”
天哪,人家不但是青梅竹马,还是几世恩怨情仇。都能拍个五十集的情感大戏,放在CCTV黄金时间播映,肯定把像我妈之类的妇女同志迷得一会儿哭一会儿大哭的。这回茱莉是彻底没戏了。她过得了方予可这一关,也过不了他奶奶这一关啊。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想到方予可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小西笑:“你的总结真有意思,不过每个人都是有故事的人。只不过看是大事小事还是破事了。”
我也乐了:“不过你们真厉害,一个院子的三个人都能考上北大。”
小西说:“其实我爸从小就让我考北京医学院了。2000年刚好北大和医学院合并了,我的目标也改成了北大医学院。予可倒是无所谓考哪里,见我上了北大,就和我凑热闹来了。茹庭不一样。这孩子和小时候一样,腻着予可就算是理想了,所以也考上了北大。”
我心里一阵忿忿。考进北大跟玩儿似的,想进来就进来了。话说茹庭这强人念得有多强啊。万一没考上,她是不是打算复读一年,顺便在北大和方予可一块儿旁听?
小西倒是没注意到我的表情,递给我削好的苹果:“予可小时候不经常和爸妈在一起,所以不太爱和别人说话,性格比较孤僻。我十岁多就搬走了,予可后来也搬家了。茹庭家里都搬到北京了。现在聚到一块儿,偶尔还能说说小时候的事情。有时间我们几个一块儿回院子看看。”
其实我有点尴尬,我总不能说:“对,一起回去看看。”那是只属于他们的美好岁月,只属于他们的美好回忆。这份回忆里没有我的存在。我有点伤感,因为小西流露出来的温暖目光里没有我的影子。我那时候在另一条平行线上过我铁血娘子般的童年,我也会抓小虫子,我也和隔壁家小善善冲锋陷阵,偶尔学热播的《婉君》扮扮新娘过家家。但是我的那段回忆里也没有他。
我淡淡地说:“有回忆的日子真好。”
小西笑着说:“是啊,有回忆真不错。”
是啊,小时候一起的玩伴现在在一所大学里上学多不容易!
“啊!”我忽然想到:小西这么回忆童年生活,是不是他喜欢茹庭?电视上不是老演A喜欢B,B喜欢C,但A,B,C都是好朋友。《我不做大哥好多年》的MTV就是这么演的。莫非小西……
小西明显被我吓了一跳,惊诧地问我:“怎么了?”
我支支吾吾地说:“茹庭确实长得很漂亮,很多人喜欢也正常。可惜她有喜欢的人了。喜欢上一个心里已经有别人的人,确实比较痛苦,只能靠回忆才能安慰自己……”
小西愣了愣,继而憋红了脸拼命忍住笑:“林林,你想象力太丰富了。我当茹庭是妹妹。你电视剧看多了……”
我有些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大口大口地咬苹果吃。不过心里还在庆幸最复杂的事情没有发生。等我咽下最后一口苹果,我不顾淑女形象地抹了抹嘴问小西:“小西,以后我们一块儿吃完午饭去上课吧。我们都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上课。”
小西有些意外。毕竟一块儿吃饭上课在某种程度上像情侣的初级版本了。
我担心小西拒绝,连忙补充道:“我就是一个人吃饭太无聊了,而且下午的课我容易偷懒跷课。我就算找个监督人,每周请你吃一顿饭,算给你监护费。你总不希望我第一学期就挂科吧?”笑话,我连不点名的计算机课都不跷了,怎么可能逃出勤分数占30%的通选课呢?不过,逼我逼到这份上,不得不让我在装作一个遵守纪律的乖宝宝、好学生还是骗取小西每周共进午餐的决定上做出选择。毫无疑问,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乖宝宝这种毕竟是虚的,假以时日,小西就会看见我的大尾巴。我循序渐进地让小西适应。王婕有一句话说对了,我就是温吞水。温吞水就是慢慢烫青蛙,嘿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当我看到小西点头刹那,我仿佛看见青蛙慢慢地死去……我转过脸,做出了应和奸计得逞配套的奸笑。
两袋零食(三)
小西接到电话,说老师让他把资料整理一下,明天讨论。我看不方便打扰他学习,便拎着小西的一塑料袋特产准备下楼。
我想着日后每周和小西有独处的时间,便开始大声□。一边笑一边蹦蹬着下楼。笑声在楼梯间回荡,格外诡异。
不过这笑声在二楼拐角处戛然而止。因为我看见了熟悉的冷脸,而且我知道这副冷脸是要骂“白痴”的意思。不过今天老娘高兴,被他骂了也就骂了。人家小时候没和爸妈在一块儿,没享受到母爱,咱大人有大量,不计较啦。
我甚至热情地和他打招呼:“方予可,你好!”
方予可看了一眼我拎着的塑料袋:“干嘛来了?没个正经的,往男生宿舍跑。”
我说了,我不和他计较,举了举袋子:“呵呵,看到了没?小西给我吃的。你想吃吗?不给,呵呵。我得吃到以后他名正言顺地每天给我买零食为止。”
方予可哼了一声:“那我绝对不跟你抢。这一小袋子东西,得吃一辈子呢。”
毒舌不愧为毒舌,轻易激起我的愤怒:“同乡会组织去大连的事情,为什么没通知我?都告诉我他去大连了,我就不信你忘了补充同乡会组织的。”
方予可生气地说:“你问我他怎么安排,我就说去大连了。你又没问我谁组织的?我干嘛要跟你汇报?”
说的也有道理,我确实也没问。不过我毕竟还是能考到北大的人,真晃悠我呢?“我学着茱莉的样子说:“听话得听重点。关键是这个是同乡会也邀请了我们的。你不去也就罢了,凭什么剥夺我知晓的权利?你这叫故意隐瞒,你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方予可更加生气了:“我哪里故意隐瞒了?你想让我坦白什么啊?十一我自己都回家了!”
我想到他十一回去看他奶奶的事,觉得自己也过分了。人家有心事,哪里顾得上我们游玩的事情啊。
我推了推他,打算混过去:“跟你开玩笑的,干吗这么认真啊。真是的,就会跟我发脾气。我怎么不见你跟你家茹庭凶啊?妻管严吧你就……”
方予可消了消气:“别老扯乱七八糟的,茹庭又不是我女朋友,你老提她干吗?”
“她不是你女朋友?”我一阵欣喜,我们家茱莉有希望了。我抓着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问:“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茹庭不是你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