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钱没了可以再赚,你甭担心那个。”盈盈摸着她退了烧的额头,松了口气,不禁含泪道。
“可是四千两银子……”
“反正官府还没来收罚银,我们还可以趁这两天摸摸这些银票,”多多傻气地安慰道,“好好地把它们记住,下回再找办法讨回来就是了。”
“都是我的错。”
她不该为了跟那个可恨的……书呆子……不,是巡按大人……赌一口气,害得现在她们损失惨重。
一想起子言,她顿时又是心如刀割……喘息着说不出话来。
好好地惩罚过了赌坊们,他现在该心满意足了吧?该带着他高贵的巡按大人身份离开数来堡了吧?
“爱爱,我有件事想要问你……”盈盈欲言又止。
爱爱失神地抬起眸儿,苦笑道:“你要问我为什么在堂上认罪?”
她点头,“我们明明没有做那样的事,为何你要承认呢?”
爱爱眸光瞬间充满泪水,却摇摇头道:“没事儿,一下子气不过吧,就是这样我才觉得愧疚,就为了争一时意气害了你和多多,还得跟着我赔钱了事。”
盈盈凝视着她,明明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可是既然爱爱选择掩饰,她也不愿强迫她刨出伤心事。
“你好好休息,闭上眼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先把身子养好再说吧。”
爱爱依言乖顺地闭上了双眸,却怎么也抑止不住乱糟糟的心事在纠纠缠,缠辗转反侧……
他……走了吗?
马车很快疾驶过大街,眼看着即将穿过东堡门而出,蓦然马儿惊慌地嘶啼了一声,在马车夫的惊骂声中,车厢激烈地晃震了一下。
满腹心事的子言被这突如其来的异状惊动了,他掀开帘子,“怎么回事?”
马车夫急忙回过头来赔着笑脸,“公子……没事儿,没事儿,是个疯子突然冲出来……”
前方人声吵杂,还夹杂着一个有些熟悉的哭叫声,子言定睛一看,不禁怔了一怔。
“杜阿强?”
就看到一身脏兮兮的杜阿强被赌场赶了出来,指着赌场门口破口大骂—
“都是你们坑害得我几千两银子家产和三十六亩的田地全没了,还拐走了我老婆……现在还不让老子进去翻本……好、好,看老了下次不放把火把你们这间鸟场子全烧了……”他指天划地又哭,又叫,又闹。
子言听得疑窦丛生,玉面微微一白,紧紧盯着他。
却见“金玉赌坊”的伙计们抡着棍子作势要打,凶巴巴地叫骂道:“你这个疯子赌,谁坑你的钱了?妈的,全城的赌场谁人不知道你是个疯子,打十年前把家产败光后尽会找赌场们的麻烦……要不是打死了你还得赔条人命,老子们还容得你在那儿胡言乱语么?”
“分明就是你们坑了我,你们赔我的钱来,赔我的地来……”
两边闹烘烘的,四周还有围观的民众在那儿剔牙指指点点看热闹……
子言却是轰地一声,脑际瞬间晴天霹雳……
“老天,我做了什么?”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马车夫还在一旁解说着,“公子呀,没吓着你吧?唉呀这个疯子赌已经疯了十年了,每天都是这么吵吵闹闹的,每回都是大摇大摆地冲进赌场再给人撵出来,以前多半是史药钱赌坊可怜他,让他进去混吃混喝混赌的……可是今儿不知道怎么了,他竟然没去史药钱赌坊,反倒跑来了这儿……”
马车夫的话不啻又是一记重重打击,子言倏然转过头来,瞪着他失声道:“你……你说什么?”
“我说……”马车夫被他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公子你没事儿吧?脸色像是受了惊……要不要先寻个大夫瞧瞧再出城啊?”
子言心痛如绞……
误会了,他从头至尾都误会她了!
难怪她在公堂上的神情会如此凄楚痛心,他根本是听凭片面之词就将她定了罪,丝毫没有给她辩解的机会。
他甚至还让人打了她三十杖的大板……
“到史药钱赌坊!”他沙哑地低语,声音随即狂放了起来,“马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