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孙福三,安兆丰、周凤山他们赶快走近到俘虏跟前,蹙着眉头认看着。他们越看越象刚到陇海路北的那天夜晚开小差逃走的孙福三。
“不是孙福三是谁呀?”安兆丰叫了起来。
歇在一旁的秦守本和许多人一齐奔过来。
“看你!看你糟蹋成这个样子!只是半年工夫,就叫人认不得你了!二十七八岁的人,变成了四五十岁的干瘪鬼!嘿!
活现形!替我们阜宁人丢脸!“张德来慨叹着说。
“好呀!开小差跑到反动派那里打我们!”
秦守本暴怒起来,甩起脚来,就朝孙福三的身上踢去。孙福三连忙躲让开去,匍匐在地上哭泣号啕着说:“是给他们抓去的,我不肯干,他们严刑拷打,打得我浑身是伤呀!叫我坐老虎凳,逼我干啦!我宁死不屈呀!想跑跑不掉呀!……”
“你还宁死不屈?你胡扯瞎吹!不要鼻子!你拿枪打我们!我当班长的第二天,你来参军,第七天你就跑掉!”秦守本气抖抖地怒骂着。
“我一枪没有放呀!……我错啦!我该死呀!……我再不跑啦!……我要拿枪跟他们拚啦!……”孙福三跪在秦守本跟前,哆嗦着说。
“把他带下去!不要在这里哭呀嚎的!”石东根气愤地命令道。
逃跑以后,给敌人捉去强迫当兵的孙福三低声哀求道:“班长,不杀我吧!”
“谁是你的班长!”秦守本狠狠地瞪着孙福三吼道。
孙福三带走以后,山头上的战士们好一大阵没有作声。张德来气愤得歪扭着头,只是不住地吸烟,安兆丰连声叹气,秦守本则抱着膝盖,气得两眼通红。
“真倒霉!捉到一个俘虏,又是个开小差的逃兵!”周凤山冷冷地说。
“什么逃兵?是敌人!”洪东才说。
“唉!许是给敌人抓去逼住干的。”张德来咕噜着说,叹息着。
“你又可怜他了?你不是说要打死他的么?”安兆丰朝张德来瞟一眼,点着指头说。
张德来瞪瞪安兆丰,把头歪扭过去。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留点精神打仗!”带轻花的排长林平说。
受了重创的敌人,没有再举行反击。大家躺的躺,坐的坐,歇息在东孤峰上和暖的阳光里。
“王茂生不在,要是他在,这一回,他至少打倒十个八个!”
坐在破地堡旁边的秦守本惋惜地说。
提起王茂生,引起疲累不堪的李全谈起了王茂生打下飞机的事情,象连长和指导员在队前讲话似的,他站到人群中间,把红鼻子敌机怎样追他、打他,王茂生怎样打下那架飞机,那架飞机又是怎样烧起来、跌下去的情形,神情活现地讲说了一番。
“真的?”秦守本问道。
“骗你干什么?班长同志!”李全伸头竖眼,大声地说。
“我看到一架飞机肚子底下冒烟的!”
“我也看到栽到那边山底下去的!”
“能打下飞机,那不简单!”
许多人你争我抢的谈论起来,赞不绝口。
“是打下了一架?”石东根还有点不大相信,问李全道。
“是的!不是,我怎么回来晚了?”李全为的竭力证实确有其事,语调响亮地回答说。
这时候,两个意气相投的人——新闻记者夏方和文化教员田原,出现到山峰上来。两个人的脸,给太阳晒得红红的,象是涂上一层油似的发着亮光。
李全见到他们跑来,便对大家说:“你们不信问新闻记者!”接着,他转脸向夏方问道:“新闻记者同志!你拍了死飞机的照片没有?”“拍好了,是侦察机,F26U。S。A。打得准!真是神枪手!”夏方用手掌抹着满脸的汗水,拍拍身上的照机机,赞叹着高声说。
“班长!什么油?碍事!”张德来转动着眼珠,问秦守本道。
秦守本答对不出。田原解释着说:“U。S。A。就是美国!这架飞机是美国造的。”
“国民党、蒋介石的什么东西不是美国造的?枪、炮、子弹、飞机,样样都是!”洪东才说。
“连他们的心也是美国造的!”秦守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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