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季舒城四岁就被带到学堂,上下学的时候,都是季老爹或者季老爷接送。另一个就跑生意,虽说日子比上不足,但比下有余。
在季舒城五岁的时候,他有了个弟弟。生下来瘦巴巴、红彤彤的,季舒城说不好看!尽管不好看,他依然很喜欢弟弟。每次下学回家,最先去看弟弟。
不到一个月,弟弟就长得白净起来。虎头虎脑的,很是可爱。季舒城爱的不行,自己的零花钱都不用了,攒起来给弟弟买玩具。
又过了五年,季家又添了两个男孩。季舒城又多了两个弟弟。
这些年,季老爷和季老爹老怀甚慰,尽管季小叔最后没能考取好的功名,但在希省开了间书画铺,娶了同窗的妹妹为妻。日子还是过得去,去岁添了个小闺女。
季舒城确实是读书种子,不仅成绩好,思维也很灵活。小小年纪就持重谨慎,谦卑自牧。带着大弟季玉则,上下学。也省去了季老爷和季老爹,来回接送的辛苦。
偶尔,季小叔还会给季舒城寄一些书籍。希望这个大侄子,能在功名的路上走顺一些。
花圃生意,如今越来越不好做了。有许多人,都开始转行做别的。只有季老爷还在坚持,也是没办法!季老爷也就只会这一点,一把年纪了,始终不如年轻人。
而季老爹为了让花圃生意变好,也常年在外四处跑商。这两年间,白眼受尽,也不得不笑脸相迎。
在季舒城十四岁这年,他的奶奶李翠花去世了。季舒城停了一年学,在家攻读,帮着季老爹打理花圃。李翠花的去世,让季老爷多少受了些打击。毕竟年老了,身体也逐渐的垮塌。
季老爹的头发,在这一年又白了很多。
现今季老爷在家照顾花圃,季舒城守铺子,季老爹四处跑商。季玉则,被季舒城赶回了学堂去。另外两个弟弟,在家被赵小荷拘着做家务。季家的生活一落千丈,尽管有时季小弟也会给点救济。
只是希省,季小弟也是大不易。他那点银子也仅够他的小家,就他给的那些都是省吃俭用下来的。
过了一年,铺子的生意有了起色,季舒城也被赶回去读书。回到学堂后的季舒城,更加的发奋。
季舒城十七岁的时候,先生让季舒城下场。全家殷殷期盼,先生背着季舒城对季老爹说:“舒城考童生,是没有问题的。请放宽心。”
也不知是不是运道,季舒城考童生试之前,得了风寒。本来强壮的身体,一下弱了。而屋漏偏逢连夜雨,考试那几天一直下雨。他所在的考棚,很不幸的漏雨。接连不断的意外下,季舒城凭着一股劲儿,把考卷写完。
希省的考卷,是比旁的省更难的。谁叫这里文风鼎盛呢!
季舒城从考场出来,看着爷爷和爹专门雇了马车,实在大恸,捂着嘴哭了出来。
季老爷和季老爹看着哭泣的孩子,心里也有不好的预感。不停的安慰他,还没说几句,季舒城就晕倒了。
等季舒城醒来,已经在家里的床上了。旁边还有刚熬好的药,赵小荷见儿子醒了。立马把药端过来,一点一点的喂。季舒城想挣扎,发现一点力气都使不出。
就这样,季舒城第一次童生试失败了。他难过了很久,看到季老爷和季老爹,也强打着精神,听着他们的安慰。
季舒城心里极不好受,他看出了爷爷和爹眼里化不开的愁绪。他也知道,爷爷和爹是有多想改变门楣。这个世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他已经不是稚童,在守店铺那一年间,是看到了父亲受尽的白眼。看到了父亲卑躬屈膝的,为了生计、为了他们对别人的讨好。父亲,骨子里是个骄傲的人……
几时爹变得为了别人不满他说的一句话,可以笑嘻嘻的自扇耳光。脸都肿了还点头哈腰的,让别人消气?回头见自己看到他,也一脸无事的笑眯眯的说拉到了一笔大单子。今年他们兄弟几个的读书银子有着落了!
几时因为爹的一手好字,被纨绔子弟看到,把他手踩肿了。他跪下来对他们说:“是小的不知礼!是小的不对!请公子们大人大量!”一群纨绔嬉笑打闹,不当一回事的嘲笑,最后扔了几两银子。他把银子紧紧地攥在手中,回来说今年的生活宽裕些了。
他印象中,小时候的爹已经远去了。那个虽然没读几年书,但仍在自学的青年人,不知不觉中已经不在了啊!
是什么让他不在了呢?
季舒城心里发着狠,有些恨自己。回到屋里,继续看书。他一定要在明年,正式走上科举之路!不让爹、爷爷再受人白眼、欺负。
学堂的夫子也来安慰了季舒城,看到他并没有一蹶不振,很是满意。说:“你这次只是运道差了些,好事多磨。”
季老爷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在晕倒以后,起来也再也做不得重活。连花草都无法照顾,季舒城下了学和两个小的弟弟,担负起了照顾花圃的责任。
季老爷和季老爹担心耽误季舒城的念书。季舒城说:“不怕的,这一次是我运道不好,并非是学识不够。”
季老爹轻轻打了一下他的头说:“谦虚些!”
季老爷瞪着季老爹说:“不准打我大孙子的头!”
如是,花圃落在了季舒城和季玉成、季玉才身上。季玉则想帮忙,被季舒城赶回学堂读书去了,说:“大弟,好好念书。”
季玉则含着眼泪,一步一回头的走了。他们哥俩,读书都很好,只是家世比不得同窗。更比不得那些官宦子弟或书香人家。因此,他们更加努力勤奋,就是为了有天能让家人扬眉吐气。
又过了三个月,季老爷子的身体越发的差。就在季舒城刚从花圃回来时,看见很多人围在他家。他心里一慌挤了进去,看见自己父亲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他什么都听不进去,只听到大夫说准备后事。
他静静地紧抓着大夫的衣袖,很平静的对大夫说:“请您再仔细看看。我爹他还有救的。”
大夫也见怪不怪说:“小郎君节哀,令堂连呼吸都没了……”
季舒城闻言,松了大夫的袖子。赵小荷在旁边号啕大哭,季老爷子也捂着头。季舒城轻轻蹲下,扶起父亲,把他靠在自己怀里。说:“爹啊!您累了休息一下,睡一下吧!有儿呢!您休息一下,等会儿儿子喊您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