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种脆弱的情绪只出现了一瞬,
他戴上眼镜。李政屿又是那个温润如玉、无懈可击的商人。
顾玄前两天感冒了,今天又喝了酒,此刻只觉得脑袋里面绞着疼,自己都没发现,此刻他脸上逐渐升腾起了不正常的红。
李政屿端着咖啡,走到沙发前,看着那个紧紧拧着眉,唇瓣嫣红的男人。
他长相属于精致阴柔的类型,一双阴沉沉的凤眼,认真盯着人时,恍若生活在阴暗里的蛇,让人不寒而栗。
“我受不受伤和你也没关系,李政屿,你别以为你真是我哥了。”顾玄睁开狭长的凤眼,漆黑的眼瞳直勾勾看着他,眼底似有恨意盛开,几乎是咬牙切齿说的这句话。
李政屿只是静静看着他,丝毫没有被他的眼神和语言所影响。他坐在顾玄旁边的沙发上,放下手中的咖啡,转动着手中的佛珠。
顾玄说没有把他当哥哥,但是李政屿却一直把他当成弟弟。
顾爸顾妈在的时候,他把他当弟弟。他们死了之后,当时他才十八岁,不仅要接手公司,还要照顾顾玄。
他把顾玄当成了唯一的亲人,甚至说得更深一点,顾玄几乎是他看着长大,他亲手带大的。
所以对于他经常的无理取闹什么的,他都不痛不痒地受着,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对他好,关心照顾他,虽然顾玄似乎很讨厌他的关心和照顾。
顾玄说完,见他一直不说话,只觉得自己脑袋更疼了,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声音淬着寒冰似的:“你是不是很得意,看着我这么难受”
双眼都烧得通红了,还在倔强地瞪着他,完全一副小疯狗的样子。
李政屿慢条斯理地放下咖啡,然后走近他。
顾玄旋即警惕地坐起来,定定看着他,好似突然遇见天敌的猎豹,危险地看着他,但是下一秒,他额头附上了一只温热干燥的手掌。
李政屿温和的眸子对上他的,眼眸带着笑,许是常年都笑着,所以居然能看见眼尾细小的皱纹,虽然不明显,但确实是存在的。
顾玄愣了一下,呆呆看着他的眼尾,内心像是受到了什么冲击,他印象中的李政屿永远不变得宛若美玉般,清雅温润的模样。
“烧糊涂了是吧,你受伤难受我有什么高兴的,最后照顾你的人,不是我吗?”李政屿只是搭了一下就放下了,隔着眼镜的眸子多了一丝朦胧的感觉,雾里看花一般,偏顾玄就是想要看清楚。
“你什么时候照顾我,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顾玄瞪着眼睛看着他,双眼都泛起了水光。
他想起来他十几岁的时候,那时候李政屿忙,他在家里自己烧的四十多度都没人知道。
当然了,家是有阿姨的,但是顾玄脾气不好,不许别人进他的房间,所以还是等晚上李政屿回家,才知道他人都已经烧的迷糊了,抓着他就叫爸妈。
反正顾玄也不管,就是怪李政屿来的太慢了,还和他闹了好久。
顾玄想起这件事,望着李政屿更加不顺眼了,李政屿要给他量体温,他偏不配合,扫开他拿着体温枪的手,脸埋进沙发里,声音还是很凶:“你别碰我!滚开!”
李政屿知道他的狗脾气,生病的人最大,他按住他的手臂,声音带着一丝妥协与温和:“行行行,让我测一下,我就走。”
顾玄不听他的话,一直不肯让他测体温,最后顾玄自己闹累了,睡着了,李政屿才测到体温,看了一下,三十八度五。
他从医药箱里面拿出退烧药来,接好热水放在茶几上,然后将烧得迷迷糊糊的顾玄抱起来,用打湿的冰毛巾擦了擦他的脸,顾玄皱着眉躲开他的动作。
李政屿动作温柔,有耐心极了,将毛巾放下,然后轻轻拍了拍顾玄的脸颊,声音低沉舒缓:“顾玄,顾玄,吃完药再睡觉,醒醒”
顾玄睡得有些懵,迷糊状态的顾玄是最听话的,所以李政屿半点也不慌,还伸手掐了掐他的脸,红扑扑的小脸,让李政屿唇角笑意更深了。
他和顾玄已经好久不曾这么亲近了。
十五六岁的顾玄就已经讨厌他了,看着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不顺眼。
顾玄半眯着眼睛,靠在李政屿肩膀上,视线落在他一截白皙的锁骨上,然后眼神晃动了一下,往他怀里靠了靠,闻到了熟悉的香水味。
乌木沉香的味道,像是大自然植被散发出来的味道,带着一定的疏离感,但是又让人觉得沉醉温暖。
李政屿拿起退烧药,捏着他的顾玄的脸蛋,直接将药喂了进去,见顾玄紧皱的眉头,下一秒好似就要吐出来,连忙拿起水杯哄道:“小玄乖一点,乖乖吃药,来喝一口水。”
顾玄一嘴的药味,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药,将药给吞了,然后双眼一闭,往李政屿身上一倒,又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