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小梵在神台上看着他们几个,想笑又不敢笑,只好接着祷告:“我们第一件喜事,就是我们的萨满图克苏里和汗尔加拉,今天将成为至亲,我代表伟大的伊散珠妈妈、喜利妈妈和海尔堪神,赐予他们幸福。”
号角奏起,众萨满全身披挂,在众人的围观下边舞边唱,敲击神鼓,在节奏的音乐中,摇晃着身上的铜铃叮当作响,系在腰上的铜镜也碰撞作响,非常热闹。
汗尔加拉一身红袍,被图克苏里横抱着穿过萨满的舞队,站在了神台中央。
神乐中,还夹杂着斯布斯额的鸣奏,这是汗尔加拉从布尔津带回来的风。
风向东震撼了,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这种民族的凝聚力,这群人在一百七十多年前,从沈阳浩浩荡荡地迁徙到这里,又在图伯特的带领下齐心合力修建了察布查尔大渠……尽管当初清王朝派他们来察布查尔戍边的动机究竟出于什么,也不管他们是否按照历史流传的那条路线行走的,总之,他们抵达了。
抵达……就是一种成功,在这种成功的背后是不屈不挠的民族精神和这个民族独特的智慧。
典礼进行了一个多小时。
汗尔加拉和图克苏里拜谢完了族众,站在郝小梵身边。
“我们还有第二件喜事呢。”汗尔加拉对郝小梵笑笑,“大萨满你说吧。”
郝小梵点点头,“族人们,我们锡伯族的根,找到了。伟大的黄金森林……”
现场欢腾起来,人们跳起了蝴蝶舞,尽管他们现在已经不再需要那个所谓的宝藏,但是,锡伯人依旧为了一个崇高的信仰雀跃。
“我们要感谢几位英雄,他们是察布查尔最尊贵的客人,他们为锡伯人所做的一切,将在锡伯族的历史上记载,让我们感谢他们……”郝小梵用神杖指点人群,却找不到风向东一众了……
2007年6月18日晴察布查尔察布查尔大渠北
“你缺魂儿啊,锡伯人要感谢咱们!你拉着我们跑什么?”王涵嘟噜着脸,一百二十个不愿意。
“呵呵……”风向东摇摇头,“我现在只想回家,去监狱看看我爸爸,再看看莹莹。”
貉子开着车,哼着小曲,“哎,向东,你觉得这趟买卖亏吗?”
“你觉得亏吗?”风向东反问他。
“哈哈,要说这次唯一达到目的的就是我,现在国家控制了黄金森林,东方龙库的通道也被我炸了,死也瞑目啦。”
“你这个科学疯子。”王涵斜了他一眼。
貉子拍了拍身边的苏沫颜,“我最大的收获啊,就是她啦。”
“去你的啦!”苏沫颜捶了貉子一拳,“我最大的收获,就是看见了伟大的察布查尔大渠,真漂亮。”
“你真容易满足……不知道貉子能不能在那方面儿满足你。”风向东习惯性的打屁。
“你怎么这么坏!”苏沫颜捂着脸。
“我说,咱回去别过汗尔加拉的婚礼现场啦,绕路吧。”风向东拍了拍貉子。
“你还没拿回这个啊!”王涵晃了晃手里的六兽铜匣,“你那个可还在我妹妹手里。”
“来不及啦!”风向东一拍脑门。
“什么来不及?”王涵一脸疑惑。
“来不及绕路啦,你看看前面……”
大路上,站满了锡伯族人,为首的郝小梵,手里捧着一个托盘,那里面放着六兽铜匣。
貉子无奈停了车,四个人从车上刚下来,还没说话,所有的锡伯人都向他们伸出双手,唱起了颂歌。其中,还夹杂着斯布斯额和东布尔的音调。
就连郝小梵、汗尔加拉和图克苏里,也唱得那样真切。
这阵势,风向东一辈子都没见过……
察布查尔的风,好像忽然变暖了,这是夏天的脚步,使人从头到脚地感到了一份火热。不知道为什么,这份火热居然会使人落泪……
风向东到底没有要回自己那个六兽铜匣,当然,郝小梵也没有把它留在察布查尔,三个六兽铜匣都不是某个人的东西,更不是某个民族的东西,而是……这个伟大国度的东西。
现在,三个六兽铜匣已经和鬼火玲珑、黄金森林的琥珀样本一起,留在国家博物馆,为游客讲述着这个真实的故事。
2008年9月腹稿于新疆伊犁察布查尔县,2011年4月成稿于保定雪香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