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去哪儿?”莱安妮看看肥仔,又看看克里斯塔尔。
“不知道。”克里斯塔尔嚼着口香糖,眼睛瞥向肥仔。
他没有给她们俩答案,只是翘起一只拇指,示意购物中心的出口处。
“回见。”克里斯塔尔大声对其他人说。
肥仔随意地半抬起一只手挥了挥,以示告别,然后就走开了,克里斯塔尔大步跟在后面。他听到身后传来更多的笑声,但毫不在意。他知道自己的这次亮相无可挑剔。
“我们去哪儿?”克里斯塔尔问。
“不知道,”肥仔说,“你通常都去哪儿?”
她耸耸肩,继续往前走,嘴里还在嚼着。他们离开购物中心,沿着商业街往前,距离上次找到隐蔽地方的娱乐场还有点儿路。
“真的是你妈妈送你来的?”
“操他娘的当然不是。我坐公交车来的,懂了吗?”
克里斯塔尔毫无怨言地忍受了肥仔的斥责。她扭头看着商店橱窗里他们两个人的身影。又高又瘦又古怪的肥仔是学校里的名人,就连戴恩也认为他很有趣。
“他只是在利用你,你这个笨婊子,”三天之前,在福利街的一个街角,艾什莉·梅勒向她啐道,“因为你是只鸡,跟你妈一样。”
艾什莉本来是克里斯塔尔一帮的,直到她们俩同时喜欢上另一个男孩。艾什莉的脑子不正常是臭名远播的,她会突然暴怒或大哭,在温特登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学业支持处和教导室里度过的。另一个足以说明她没脑子预见后果的例子是,她竟然敢在克里斯塔尔的地盘上挑衅她,就没想到克里斯塔尔会有帮手,而她是孤家寡人。结果,尼奇、吉玛和莱安妮把艾什莉团团围住,并摁住了她。克里斯塔尔冲着所有她够得着的地方又扇又打,直到她的指关节沾着血从那姑娘的嘴边离开。
克里斯塔尔一点也不担心被报复。
“像屎一样软,比屎还稀两倍。”她对艾什莉及其家人的评价是这样的。
然而艾什莉的话刺痛了克里斯塔尔心中某个柔软敏感的部位。所以,第二天肥仔在学校找到她并首次邀请她周末见面时,她高兴坏了。她立刻告诉尼奇和莱安妮,自己周六要和肥仔·沃尔约会,并得意地看到她们脸上露出了吃惊的表情。最圆满的是,他真的在约定的时间(当然,半小时之内也算)出现在她的朋友们面前,并和她一起离开了。他们俩真的像是在谈恋爱一样。
“你在忙什么?”沉默着走了五十码、走过了那家网吧之后,肥仔开口问道。他觉得跟身边人保持对话的这一传统还是有必要的,即使他脑子里想的是在走半小时路到游乐场之前还能不能找到别的隐蔽地儿。他想在他们俩都吸了大麻、恍恍惚惚的时候搞她,他很好奇那会是什么感觉。
“我今天上午去医院看凯斯奶奶了,她中风了。”克里斯塔尔回答。
凯斯奶奶这次没有试图说话,但克里斯塔尔觉得她知道她来了。正如克里斯塔尔预料的那样,特莉拒绝去医院探视,于是克里斯塔尔独自在病床边坐了一个小时,直到要来这儿赴约的时间到了才离开。
肥仔对克里斯塔尔生活中的细节是好奇的,但仅限于把她当作了解丛地真实生活的一个入口。具体到探病这样的事就无法调动他的兴趣了。
“还有,”克里斯塔尔带着难以抑制的骄傲补充道,“我接受了报纸的采访。”
“什么?”肥仔吃了一惊,“为什么?”
“是关于丛地的,”克里斯塔尔说,“他们想知道我是怎么在那里长大的。”
(记者终于在她家里找到了她,在获得特莉不情不愿的许可后,把她带到了一家咖啡馆。那位女记者不停地问她,在圣托马斯上学有没有帮到她,那段求学经历是否以任何方式改变了她的人生。对于克里斯塔尔的答案,她似乎有些不耐烦和受打击。
“你在学校的成绩怎么样?”她问。克里斯塔尔的回答含糊且抵触。
“菲尔布拉泽先生说,他认为圣托马斯开拓了你的眼界。”
对于“眼界”这个问题,克里斯塔尔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想到圣托马斯时,脑子里出现的是她喜欢的那个长着高大七叶树的操场。每一年,那棵树都会如落雨般掉下无数光溜溜的果实,而来圣托马斯之前,她从来没有见过七叶果。她还喜欢校服,起码刚开始时是这样,因为她喜欢看起来跟别人一样。看到广场中央的战争纪念碑上有曾祖父的名字,她也十分激动。二等兵塞缪尔·威登。她认识的人中,只有另一个男孩的姓也在纪念碑上,那是个农场主的儿子,九岁就会开拖拉机,还曾经在展示课上带了一只小羊到班上。克里斯塔尔永远忘不了小羊的绒毛摸在她手心里的感觉。告诉凯斯奶奶这件事时,凯斯奶奶说她们家曾经一度也是农场的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