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我急忙推开花满楼,脚下站定,抬眼看去,竟是秀青姐姐。
秀青姐姐看着我们,目光在我们二人之间徘徊,眼中带着一抹戏谑的笑意。我不觉脸上发烫,微微低头——我,是在害羞吗?我,也会害羞吗?迅速地抬眼瞥了一下花满楼,他的脸上竟也泛起淡淡的红晕。
秀青姐姐笑道:“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秀青姐姐未嫁时是出了名的伶牙俐齿,看来这句已是口下留情了。
气氛有些停滞,满楼的语气略带尴尬:“没有,在下正要进屋。失陪了。”便转入屋内。
我与秀青姐姐并肩而行,穿过绿衣点点的梅林,走入一片白色的蔷薇中——万梅山庄,并非只有梅树。朝阳未起,四周已亮,天边一片微白。
“秀青姐姐怎么起得这么早?”我打破了沉默。
“今日醒得早些,不想再睡,便想来看看你。”她微笑。
我们在蔷薇的白色中停步,秀青姐姐看着我,道:“你喜欢花满楼?”
我一怔,本能告诉我应当否认,可却偏偏说不出口。
秀青姐姐眼里的笑意更深,又道:“喜欢就说出来,自己的幸福,要努力争取才是。我觉得,花满楼也喜欢你呢。”
我淡淡一笑,语气漠然:“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
秀青姐姐有些惊讶,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什么。
我继续说:“他是个好人,对所有人都宽厚包容,总是替别人着想,我只是所有人之一。而我,也只是把他当朋友。我有自己的路要走,而他的人生百年,只需一眼,便可看透——我们是两条平行线,虽有一时的相伴,却永远没有交点。”我的语气平静得惊人,仿佛在叙述一个于自己毫无关联的事情,故事跌宕起伏,而我,只是旁观者,未曾入戏。
秀青姐姐有些语塞,又道:“那,在你眼中,他的人生应当如何呢?”
我的目光望向天边,脸上着了淡淡的笑意——发自内心的微笑,道:“他会继续在百花楼,给需要的人伸出援手,行侠仗义,帮着陆小凤解决麻烦。”
“然后呢?”
“然后他会在父母的撮合下,娶一位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知书识礼、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琴瑟和谐,夫唱妇随。”
“然后呢?”
“他们会有很多孩子,儿孙满堂,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然后呢?”
“他的武功越来越高,声望也越来越高,成为后世传颂的一代大侠。”
“那,你呢?”
“我?我当然是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继续做自己的事情,过自己的人生,应该会行医济世、写诗作词,或许偶尔会有意无意地关注一下他的消息,有时会悄悄看他一眼,也或许会望着他的方向,默默地为他祝福吧。”我轻轻一叹,一叹万年——到他子孙绕膝,大概还要过很久,很久,而我,应该活不了那么长吧。那,就让我的墓,面向他而立吧。
从很早以前的很早以前,我就知道,我和花满楼之间,是没有结局的。从未开始,何来结局?从未握住,何来放手?不可能的事情,我从不去想。何况,自己是一个不能去爱的人啊。有时候觉得自己,理智得可怕。
素洁的花瓣片片零落,因风而起,萦绕在我的发际,飘落到我秀肩。白色的花雨中,一位女子,白衣如雪,久久伫立,衣袂翻飞,翩然若仙,淡然,孤寂,却又坚定。仿佛要化作一缕花尘残灰,随那雪色的瓣,飘散天际。
我,悼念的,是一段从未存在过的感情。无始,亦无终。
昏鸦尽,小立恨因谁?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
第十九章 妙语联珠玉
与花满楼并辔山间,清风拂面,花香伴着木叶的清香,迷醉人心。
陆小凤早些日子已离开万梅山庄,东游西逛地往朱停家去了。朱停女儿的满月酒请帖早已发下,只不过为了让我好好养伤,我和花满楼前日才出发,大概能提前三天到达。我的伤经过快两个月的休养,已经完全康复。
不觉日上三竿,骄阳当空。花满楼微微侧首,问道:“灵儿,你身体刚好,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玩心忽起,一笑道:“当然好了。前路赤日炎炎,试问能行几步?”
满楼摇摇头,指着旁边 一棵亭亭如盖的松树笑道:“这里凉风习习,何妨暂坐片时。”
两人下马,我正要坐在松下青石上,满楼从包袱中拿出一席软垫,铺在石上,示意我坐在上面。心中不觉一动——他是怕我伤后体虚着凉特意准备的,否则习武之人何需这些呢。
坐看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