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如何使得,无功受禄,寝食不安呀。”
“言重了,杨大人在朝身居要位,为我父子进句美言,便千金难买了。”始毕把锦盒推过去,“想来不会嫌轻。”
“有道是恭敬不如从命,如此便愧受了。”杨玄感正欲同对方深谈,遂欣然收下。
这样,两人的距离,似乎立刻拉近了。始毕的言谈也就转入了正题:“杨大人,晚生有一言,不知当问否?”
“王子有话尽请直言。”
“万岁此次派杨大人收复营州,却为何不派一兵一卒呢?”
杨玄感不答反问:“依王子之见呢?”
始毕岂肯轻易亮出底牌:“晚生无知,方在前辈台前请教。”
“其实,这件事是明摆着的,我想大汗与王子心里清楚得很。”杨玄感仍不肯明说。
始毕突然调转了话题:“杨大人,我朝上下听到一个传言,说是太子与令尊仙逝大有文章。”
“怎么,你们这塞外也对此有所耳闻?”杨玄感的口气,显然是默认。
始毕受到鼓舞,又引申下去:“商贾自洛阳来言道,令尊功高震主,万岁设宴,太子误饮毒酒身亡。而令尊自知不保,乃绝食丧生,不知确否?”
杨玄感淡然一笑:“人间事真真假假,何必求实,意会即可,无需言传。”
“若令尊当真如此身死,而万岁又如此器重大人,委以靖边重任,却令人费解。”
杨玄感报以苦笑:“光杆元帅,赤手将军,却也难得。”
“这么说,杨大人也有苦衷?”始毕只是撕下一半遮羞布。
杨玄感态度趋于明朗:“王子难道还看不出,这趟差使,杨某只有死路一条。”
“何以见得?”
“大汗与王子皆聪明人,想来不会出兵,即便应付门面,派些老弱残兵少许人马,或真出假打,稍一接触即佯为战败收兵,要我收复营州,岂不是白日做梦。那么,我这脑袋还长得成吗?”
“听杨大人的意思,万岁不肯发兵,而向我朝借兵,是有意算计大人您了?”
杨玄感报以冷笑:“对付我只是其一,大汗与王子不会看不出,万岁此举乃一箭三雕。你突厥只要出兵,必与契丹两败俱伤,则大隋渔翁得利也。”
至此,话已说明,始毕也就不再掩饰了:“杨大人,晚生正是基于此种担心,才来求教的,请大人无论如何给指条明路。”
杨玄感嘴角现出狰狞的笑:“事到如今,我们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我都是杨广砧板上的肉,杨广已举刀要砍要剁,若想活命,只有铤而走险。”
“怎么!杨大人的意思是造反?”
“对!”杨玄感腾地立起,嘴角掠过阴险的笑,“你我若能联手,不只可死里求生,还能打败杨广,夺下隋室江山。”
“那么,就是杨大人君临天下喽。”始毕并不糊涂,“杨大人借助我突厥军力,登上皇帝宝座,这算盘打的何等精明啊。”
“王子把我看成什么人,”杨玄感当然明白,谁也不会做赔钱买卖,“杨广倒台,你我双方平分江山。”
“这是你我一厢情愿,”始毕不能不考虑退路,“倘若我们兵败呢?”
“若败,我便是全族尽诛。而你父子远居塞外,杨广鞭长莫及,又奈你何?”杨玄感进一步诱惑,“王子,坐以待毙,实乃下策,杨广不会放过你们,哪怕拼个鱼死网破,也当奋力一搏,说不定就会夺下江山!”
始毕实实在在动心了:“听杨大人一席言,胜读十年书,使在下茅塞顿开,晚生就去向家父禀明。”
“杨谋专候佳音。”杨玄感为游说取得进展着实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