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我的马车被那马夫驾走了。”陆知杭将怀里的人放下,而后坐在云祈的对面,讪讪道。
“无事。”云祈眼梢微红,眸光至始至终粘在陆知杭身上,嘴角上扬,心情是说不出的舒畅,连带着被人刺杀,险些丧命的怒气都淡了些。
钟珂站在马车外,好不容易盼着那道帘布放下,再一转身就发现四周空无一人,连忙愁苦着眉眼左顾右盼,没寻找到居流的身影。
“跑这般快作甚?要我这小女子来驾车。”钟珂白眼一翻,哀叹一声发起牢骚来,而后只得认命的准备坐上去赶车,余光却突然瞥到不远处隐匿于草丛的一抹天青色。
这莫不是那书生丢弃的?
钟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跑着过去捡了回来,持着那精致的剑鞘撩起马车上的帘布,试探性地问道“公子,这是您的剑鞘吗?”
她倒不是对陆知杭有几分敬意,不过是看在殿下的面子上,才忍着不摆脸色罢了。
听着清脆娇柔的女声,陆知杭和云祈齐齐侧过脸望了过去,探寻着钟珂手中的天青色剑鞘,上边还镶嵌了些许银色的竹叶,一派清幽风雅。
一见到这柄被自己刻意丢下的剑鞘,陆知杭眼皮一跳,心下顿感不妙,下意识朝云祈的方向望去。
这剑乃是张楚裳所赠,在沧溟客栈就曾与云祈在巷口中有过一战,对方必然记得!
要不是手中没有其他利器,说什么陆知杭都不会带着这剑上场。
他适才已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上前相助,但心中的侥幸还是让他把剑鞘丢在路上,免得被云祈瞧见发现端倪,事了过后一切没有异常,方才险象环生,哪里有人会去注意他的剑有何不对。
陆知杭自以为没事了,谁能想到这侍女好事不做,偏偏就给他添堵呢?
果然,在端详了会钟珂手中的剑鞘后,云祈眉头一挑,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陆知杭,嘴角的笑意似有几分凉薄。
这荒郊野外的,除非他能立马给自己手中的剑重新找一把剑柄,不然怎么否认都于事无补。
“我谢谢你啊!”陆知杭皮笑肉不笑,轻声谢道,接过钟珂手中的剑鞘,把搁置在身侧的长剑放回。
“不用谢。”钟珂愣了一下,只觉得这书生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好心送完剑鞘,钟珂放下帘布,专心致志地赶起车来,虽说殿下的伤势不重,但怎么说也是千金之躯,耽搁不得,得快些回到凤濮城找王大夫才是。
繁贵富丽的马车在密林中调转了个头,朝着出发时的路径驶去,惊起一地的飞鸟,趁着人烟稀少肆意奔腾在郊外。
车轱辘碾压过枯枝的声音略显嘈杂,许是因为在郊外,车厢内都有些颠簸起来,若不是云祈这马车的防震做得已是当世之最,估摸坐着的人已经东倒西歪了。
不大的空间内,绵软华贵的垫子左右各一侧坐着人。
陆知杭面对着云祈审视般的目光,抿紧了嘴角,面无表情,只等着对方开口,左右不过是男主大发雷霆把自己抛尸荒野罢了。
在决心下车时,他就有了赴死的准备,如今再死,还多贪图了一刻钟,就是不知以对方斩草除根的性子会不会放过张氏和陆昭。
不过他自认为自己还是有几分利用价值的,就是不知能否搏得几线生机?
至于云祈会因为心中那份情意而放过一个知晓自己这么多秘密的人……看他在沧溟客栈准备捉拿自己的模样,也不太像。
毕竟披着面具人马甲的自己当初还救过对方的命。
男主不言谢就罢了,甚至想拖延时间,等侍卫到了准备将他杀人灭口来着。
云祈的视线游移在陆知杭身上,意态虽懒懒散散,可目光却如电般摄人,看不出喜怒。
凝滞僵持的氛围在车厢内弥漫,除了偶尔的目光交汇,两人几乎没有过多的言语。
良久过后。
云祈突然垂眸低低笑了一声,耐人寻味道“洮靖河畔与沧溟客栈的面具人,原来就是你啊。”
“我说不是,你怕也不信。”陆知杭淡然一笑。
左右事态已经发展成这样了,矢口否认也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