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大姑身边,然后和虎子交换了个眼色,示意对方自己已经准备好。
大战就在这两天!
一上午时间,虎子家的坪已经干干净净,但是李岸知道,他家门口五个草垛,三个里面有弩机,两个里面有弹夹还有各种弩机零件。
至于没装箭头的箭矢,早到了李岸家里,还有几棵晒好的竹竿和几块木头,土匪来之前大家都不会闲着,箭矢管够!另外李岸还想今天给虎子再做两把手弩,当作保险。
大战来临前的气息蔓延在村子里,大家心头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整个气氛十分肃穆。直到日头越过晌午,再往西走了一些的时候,官府的运粮队伍浩浩荡荡的过来,大家才深吸一口气,换上讨好的笑容。
马蹄声哒哒哒的慢慢到近前,李岸这才看清,打头之人骑着棕色的高头大马,一身白色半袖衫,劈棕色皮肩甲,腰间垮刀,白色的长裤扎在腿甲里面,一条粗粗的银边腰带系在外面,把衣服下摆和裤子一起勒住,圆头腰带扣上书一“县”字,代表了这是县衙的兵。
在他身后侧方跟着一个人,也是骑马,头戴钢盔,身穿甲胄,一丝不苟,看上去像个卫兵。
后面跟着一个队伍,有四五十人,个个骑马,左侧一队腰间佩刀,右侧一队身背大弓。个个神采奕奕,红光满面,一边走一边在笑闹。
再往后,是十几辆马车,两匹马拉一台车,前七八台车旁边都有四五个精瘦麻衣民夫帮忙推车,马夫同样身穿甲胄,只是没有佩刀,马车旁边还有骑马的士兵拿着马鞭,有人慢了点便是一鞭子上去。
李岸看得血压都要上来了,只道官府不管事,看这样子,李岸还真希望他们不管事,一但管点事那都是对人民的伤害。
看着官兵慢慢近前,大姑赶紧拉着李岸跪下,李岸不情愿,但也没办法。只得心里暗恨,等老子发达了,你看我怎么搞你们。
为首的官兵勒马。后面的队伍也跟着停了下来,轻咳一声,然后声如洪钟:“际阳县府令!今天武三十八年,八月二十,吉日!
受吾皇诏令,向万民收取皇粮。
天武三十五年,陛下恩典,体察民间疾苦,凡民种粮者,十税其一,不另收官粮,官府基本开支由朝廷支取。
其余地税可按各县实情酌情增减,地税不及老弱。今年乃陛下天恩惠及万民第四年头,天恩煌煌,诸位乡亲谨记,一刻莫忘!”
李岸暗自撇嘴,说一大通,中心意思就一个,老子是朝廷的人,蹲地上挨割!
正发愣,后面那卫兵模样的人走上前来,一声大喝,“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谢恩!”
大家显然是心里各有所想,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这个标准流程。
只见大家都磕起头来“谢大人”谢陛下“谢青天大老爷”“谢大恩”说什么的都有。
只见那卫兵又是大喝一声:“停!”然后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话小声嘟囔,“一群贱民,乌合之众,磕个头都乱七八糟。”
李岸磕着头没有起来,心里的火气已经噌噌噌的在往上冒,狗东西,老子养活你你还骂老子。
不行不行,小不忍则乱大谋,李岸强行把内心的躁动平息下来。
那领头之人的声音传来,“众乡亲平身,开始收粮!”
李岸抬起头来,却见那领头人说完便不再说话,给卫兵打了一个眼色,将手搭在了刀把上。
卫兵收到眼色上前来,一挥手,后面有台粮车“哒哒哒”的慢慢上前。
那些大头兵跟着驱马上前包围村民,刀兵手握住刀把,弓兵抽出闪着寒光的箭矢搭在弓上,双手持弓,但是并不瞄村民,而是眼睛盯着村民,箭指马下,只是谁都看得出,人家要瞄你也是秒秒钟的事。
李岸甚至听到后面有人在窃窃私语,“每次都摆这阵仗干啥,这群贱民还能翻了天不成?”旁边有个人搭话,“你可别小看他们,背着我们这群狗娘养的贱皮子不知道啥样呢。”
焯,你贱皮子,你生下来就贱皮子。还有你,你生下来就是贱民。
要不是打不过,这群玩意儿今天得一人挨八十个大嘴巴子。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大嘴巴子你们吃定了!
这时,卫兵看人都站好,看着村民们,目光中的鄙夷隔着老远都能看到,他拿出一个书一样的册子和一支毛笔,说道,“你们村里谁管事?”
虎子上前行礼:“大人,村里是小人管事,有何吩咐?”“安排他们上前交粮。”
虎子抬手招呼,马上有一户村民上前来,卫兵眼都不抬,“姓名。”
那户村民中的精壮汉子陪着笑,“大人,我叫马三小。”“家里几口人?”“三口,都在这儿。”“卫兵一边记录一边说“马三小,家中人丁三口,皇粮六石,男丁税两石,共八石!”
马三小赶紧上去把谷子倒在官府拿出来的斛中,也有小兵下马跟着一起倒,他们还有好几个村子要走,耽误不得。直到一斛一斛的倒满,粮入粮车,卫兵依旧眼都不抬,“后面的跟上!”
其实秋收后官府收粮的同时也要做人口普查,虽然之前土匪已经汇报过村里的总人数,但是官府核查到户还是要做的。
李岸的拳头握紧,隐忍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