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展昭之前接到裴湘信函,告知近日要闭关一段时间潜心练武。待她恢复如初之后,便会离开草州桥一带四处游玩。因此,裴湘在信中叮嘱展昭,此后无需再往李仙姑处寄信了,等她确定了新的通信地址后,就给展昭家中寄信并告知详情。
展昭读过裴湘的来信后,既为她即将康复而感到喜悦,又有些隐约担心两人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失去联络。
经过几年的信件往来,展昭已然习惯了和裴湘分享生活见闻和旅途乐事。此时猛然一中断,他竟颇有些无所适从之感,之后再按照原计划游山玩水,不知怎么就提不起精神来了。他在湖光山色间兴致缺缺地逗留了两日,便启程归家了。
此时的展昭自然不会对老管家仔细描述自己的心绪起伏,或者说,连他自己都没怎么闹清楚心情变化的真实原因。
他一边往内院走一边对展忠解释道,此番突然提前回来,是怕错过了友人的书信。
老管家听罢,又埋怨道:
“官人总是这样行踪不定,耽误了多少正事哩。好在官人武艺高强,外出行走也不至于被歹人伤了,否则老夫人在家中该多悬心……”
伴着展忠的念叨,展昭一路来到展母所在的院落。
到了此地,老管家总算不嘟哝了,让他耳边得了片刻清净。只是在见到展母后没多久,展母就提起了展昭的婚事问题,随后又委婉地询问了儿子的身体情况。
展昭:……
展昭只好再次解释了一遍当初的误会。
大多数情况下,展母其实是非常相信自家儿子的,但是此事委实有些特殊,她难免会多思多想,尤其是展昭这几年一直对婚事避而不谈。
展母了解自家儿子人品,心知他做不出耽误别人家无辜女孩儿终身的糊涂事。所以,只要展昭点头答应成亲,就能证明他确实是非常健康的。但偏偏他总是说自己心思未定,且常年在外游历,并不适合娶妻成家。
母子二人再次就展昭的婚事讨论了几句。展母见儿子还是拿之前的理由敷衍自己,不由得心生不快。可她又不想和刚刚归家的儿子置气,便干脆换了个话题,问展昭怎么提前返回了。
于是展昭又重复了一遍之前对老管家的解释。
而展母听见儿子提前回家的缘由是担心错过友人的书信,差点儿气笑了。她暗道,让他娶妻就推三阻四找借口说在
家中待不住,可为了等朋友的一封书信就能急急忙忙赶回来,可见有些事并不是他不能做,而是不愿做。
展母有时候真恨不得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给展昭定下一门亲事。可当娘的哪能不了解自己的孩子!她知道展昭虽然性情温和宽厚,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副好脾气,但只要他明确拒绝过的事情,就很难让他妥协。
当初第一次提出给展昭说亲时,展母原以为儿子不会多说什么并且会任由她来做主,毕竟小儿女的婚事自来都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却未料到自己刚一提出来,展昭就一口拒绝了。
而展母在吃惊过后,倒是没有产生不顾儿子反对就给他张罗婚事的念头。在教养儿子方面,展母其实是难得的开明长辈,若不然也不会任由儿子这些年一直在外游山玩水兼行侠仗义。
其实,如果不是当初的那个误会委实吓到了展母,她也不会这样时常催促儿子成婚的。
“昭儿,你跟为娘说句心里话,你到底中意什么样的小娘子?倘若不喜欢娘提议的那些世交家的女儿,那你就说说你的想法。”
“娘,儿子不……”
“行了,你别拿你之前的那些话搪塞我了。昭儿,娘今天最后问你一次,你想娶个什么样的姑娘?性情、模样,总得有些想法吧?”
展昭低头喝了一口茶,觉得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想法。
展母瞪了一眼闷葫芦一样的高大儿子,继续缓声劝道:
“儿子,并不是你中意什么样的姑娘,娘就一定能给你张罗来的。今天呢,就是咱娘俩随意聊一聊。一来,我以后可以替你格外留意一下条件相仿的姑娘,二来也是为了应付那些上门来打探你婚事的媒人们。昭儿,咱们总得有个拒绝人家又不至于得罪人的理由,是不是?”
展昭很想说“不是”。但他瞧着自家娘亲眼中的坚持,心知自己今日大约是避不过去了,多少得说出个一二三四来。否则的话,之后母亲和老管家展忠联合起来,说不定又会如何折腾他了。
沉吟片刻后,做事一向从容有度的南侠皱着眉头费力吐出了半句话:“得是个女子,她……”
展母“嗯”了,等着儿子继续描述。
然而南侠张了张口,便没有下文了。
片刻后,展母终于没忍住翻了个不太优雅的白眼。
“行,为娘的记住了,得是个女的,呵,还得是个活的,是不是?”展母没好气地问道。
展昭尴尬地摸了摸鼻梁,继续苦思冥想,但是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妻子这个词,对南侠来说似乎有些遥远,也过于模糊。仔细去思索,他似乎已然有了恍惚印象,可细细一想,脑海中又是迷雾茫茫。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又错过了什么。
展母见儿子当真在努力考虑自己的问题,可惜表情却越来越苦恼,不禁无声叹了一口气。
她轻声提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