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安并没有在信里提及爱德华那孩子的下落,也不知道在维尔福夫人下葬的那天,我们能不能帮她找到儿子。”
闻言,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的威克多检察官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再次发誓一定要格外认真而严肃地审理这个案子,尽量为早逝的维尔福夫人争取到更多的公平与正义。
然而,这世上许多目标都并非是下定决心并努力争取就可以达成的。
尽管有了虹桥旅馆内的众多目击证人,有了宪兵队队长的关键证词,有了莫拉尼尔雇佣的园丁的指证,有了罗马强盗雷安的信函和“认罪”,可莫拉尼尔公爵依旧不认罪。
他坚持声称,自己只是出于一时的怜悯才收留了狼狈不堪的雷安的——他以为雷安已经改邪归正了,绝对没有指派雷安去谋杀一位法国贵族女性。相反,莫拉尼尔公爵认为,罗马强盗雷安和去世的维尔福夫人是一伙的,而维尔福夫人的死亡则是一场针对他的可怕阴谋。
莫拉尼尔公爵的态度从始至终都非常强硬。
最后,在党派势力、家族势力和教廷势力的三重保护下,哪怕许多人都认为他就是杀死维尔福夫人的真凶,并且爱德华那孩子也许已经凶多吉少了,交了一大笔罚款的莫拉尼尔公爵到底还是顺利地逃脱了牢狱之灾。
“但他不会为此感到得意高兴的,”望着莫拉尼尔公爵灰溜溜离开巴黎的背影,裴湘对近来一直跟着她做事的阿里温声分析道,“别满脸愤恨了,阿里。你瞧,为了摆脱杀死德·维尔福夫人的罪名,莫拉尼尔公爵不得不承认他曾和罗马强盗狼狈为奸这个事实。这样一来,就相当于断送了他大半的政治声望和事业基础。
“莫拉尼尔公爵之所以能走到今天的这个位置,和他一直以来针对罗马强盗的铁血态度有很大关系。我父亲之前也是因为这一点而格外支持他的。但如今么,呵,巴黎人不太在意一个外国公爵勾结罗马强盗的丑闻,可是罗马人,尤其是一些和罗马强盗结仇的贵族们,绝对是十分在意这一点的。”
阿里连忙点头,又微笑着比划了一会儿,表示只要主人的仇人感到痛苦了,他就勉强满意了。
基督山伯爵若有所思地瞧了一眼阿里,总觉得这个机灵的属下最近对待卡尔梅拉比对待自己这个真正的雇主更殷勤。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伯爵先生就忍不住失笑摇头,心道阿里这家伙倒是特别眼明心亮。
不过……是不是有些过于殷勤了?比如现在,他为什么不像塞巴斯蒂和贝尔图乔那样站得远一些呢?
“卡尔梅拉,”黑发男人出声吸引恋人的注意力,“我们之后也该返回
罗马了,那里还有收尾工作需要完成。”
说话的同时,基督山伯爵牵起恋人的手,拉着她往一旁的树荫处走去,又扬声吩咐阿里去路对面卖花的小姑娘那里耐心挑选一束最清雅娇艳的紫罗兰……
基督山伯爵自然不会为了争取一个独处空间而特意胡诌什么收尾工作。关于复仇这件事,他和裴湘确实还有后续安排。
基督山伯爵的三个仇人中,费尔南自杀了,维尔福疯了,就只剩下一个唐格拉尔了。
唐格拉尔虽然破产了,但他本人却携带着一笔几百万的慈善捐款逃跑了,还企图后半生靠着这笔钱继续享受舒适富裕的生活。对此,基督山伯爵自然要让唐格拉尔的美梦彻底破灭。
再有就是刚刚离开巴黎返回罗马的莫拉尼尔公爵。
裴湘对此人的复仇自然不会到此为止,相反,罗马那边还有精彩的戏码会陆续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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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基督山伯爵启程去往罗马,而裴湘则还要在法国逗留数日。她一边处理安排维尔福家的事,一边以德·圣费利切小姐的身份继续参加某些必要的社交活动,并和父亲一起维护圣费利切家族在法国这边的人脉关系。
当然,虽然裴湘并没有和基督山伯爵一起返回罗马,可罗马那边的消息却源源不断地传进她的耳中。
唐格拉尔一路辗转抵达罗马后——在这里他可以把他贪污的善款提取出来,就落入了早就等着他的陷阱当中。
裴湘和基督山伯爵弄出来的那个用来打掩护和过渡的“莫里斯强盗团伙”把唐格拉尔抓了起来,逼着他用高昂的价格“购买”被看押期间的食物和饮料。
比如,如果唐格拉尔想吃一只鸡腿,又赶上那天看守他的人心情不错的话,他大概需要支付三万法郎左右,要是再配上面包、黄油和一小杯葡萄酒,那他这顿饭的花费绝对不会少于十万法郎。
而且,随着时间流逝,唐格拉尔得到的食物的价格会越来越高,但质量和数量却越来越差。由此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唐格拉尔就会成为一个真正的身无分文的破产者,而他偷窃的数百万善款也会被返还到济贫院的账户上。
就在唐格拉尔欲哭无泪地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悲惨的人的时候,另一个人和唐格拉尔有着相似的遭遇。
这位同样被“莫里斯强盗团伙”绑架的倒霉之人,就是狼狈离开巴黎的莫拉尼尔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