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常年久病,京中所有的大夫都束手无策,曾多次对嫂嫂家中说?可以备下后事,可嫂嫂的娘亲不信,又遣人四?处奔波寻来了一个又一个的名医,不管是正方还是偏方都试了个遍,直到嫂嫂及笄那年,她都没有恢复过?来。”
“嫂嫂的娘亲也是个知理?的人,不愿耽误了哥哥,也悄悄来家中提出了解除婚约的事情。”江柠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提起这件事时还是不由得叹息,“其实那时家中也是有考虑过?这件事的,毕竟谁也不敢去赌嫂嫂的身体会好?,但哥哥没有同意。”
沈希桥不懂,“为什么,他们之间又没有情,为什么不同意?”
“因为哥哥听闻过?嫂嫂家中的事情。”说?起这个江柠神色中的忧愁散了些,染上了些许气愤,着意压低的嗓音都带着愤怒,“嫂嫂家中不似我家和你家这般,家中有侧室也有妾室,侧室又得宠,常年吹着枕头风,他们竟然想着将婚事退了,给嫂嫂配冥婚!”
秦桢点着巨石的指尖顿下。
冥婚?
沈希桥忽而难耐地‘嘶’了声,她抬手扇了扇不小心咬伤的舌尖,顾不上太多,“活生生的人,为何要配冥婚!”
冥婚一事秦桢曾听说?过?,可这在京中世家中是断不可能?出现的,没有哪家高门大户是要将自?家姑娘许配给已?死之人。
“他们家中觉得,嫂嫂离死也不远了,而恰巧京外也有一富家子弟,多年前不甚落水身亡,亡时尚未婚配,嫂嫂父亲的侧室正好?和他们家中相识,且那家许诺了黄金一千两?作为聘礼,只要嫂嫂家中点头,聘礼隔日就会送入京中。”
“家中听闻此事后也觉得诧异,悄悄叫来了嫂嫂的娘亲,一问才?知道却有其事,而嫂嫂的娘亲因为常年将心思落在女儿的病痛上,在夫君那儿早就说?不上话了,也不愿生了事闹得满城风雨让女儿卧病在榻都不得安宁,只能?生生咽下此事。”
后来,江家不愿退亲,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家中始终备着婚事,等到嫂嫂好?了不少能?够动身时就迎娶入了江家,但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之故,嫂嫂入府的当晚就又病下了,家中没有声张,是喊来了家中大夫医治,第三日才?有消息渐渐流出。”
秦桢想起姨母适才?说?的,江家少夫人入府第三日就又卧病在床,也和江柠所言对上了。
江柠:“我说?这些,不是想要引起姐姐的恻隐之心,只是想告诉你,我家哥哥真?的很好?很好?,姐姐可以考虑一下我家哥哥。”
秦桢思绪回笼,捏了捏神色紧张的江柠,“我知道。”
江柠松了口气,眨巴着眼眸看她,“那姐姐会考虑我家哥哥吗?”
秦桢默了几息,笑着道:“我和你家哥哥都不认识,更何况你家哥哥对我也没有那个心思,哪来得考不考虑一说?呢。”
沈希桥见江柠还要说?,悄悄地捏了捏她的手心,“这种?事情可急不得,而且我们家只看桢桢喜不喜欢,可不看别的。”
江柠想想,“也是,是我着急了。”
“姑娘。”
听到闻夕的声音,秦桢侧头看去。
闻夕小跑过?来,喘着气道:“国公爷和夫人寻您呢。”
秦桢和她们俩对视了眼,说?了声后就和闻夕一同往东苑的方向去。
后院通往东苑的径路树影重重,茂密枝桠叠落成群,衬出一条清凉径路,走在径路上时身上的炎热都会散去不少,若不是那么闷热的时节,走在这儿甚至会觉得身上微凉。
这个时节走在这儿,正好?。
径路树影下,沈聿白站在池水栏杆处。
他听到轻盈的步伐响声,微微侧眸看来,看到来人时他倚着树干的身影站直,眸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秦桢也看到了他,仅仅是看了一眼后就收回了目光,目不斜视地径直走着。
不堪一握的手腕被擒住时,她偏头,眸光沉静地看向沈聿白。
沈聿白神色中的阴侧已?然散去,凝着她淡漠的眼眸,恍惚间想起那双含笑欲语还休的视线,心中微涩。
他眼前滑过?前院中的她和其他男子合奏的那一幕,也忍不住想着,若不是他自?作自?受,和她在众人面前合奏的男子,是否就会是自?己。
思及此,沈聿白喉骨艰难地滚动了番,道:“刚才?弹得很好?,比之前都要好?。”
秦桢闻言,浅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