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收粮。
北门前的路上因为半年无人来过,已经长满枯草,草高及腰,或伫立或倒伏,随着微风起伏飘荡。
那场大战就像从来都未曾开始,仅仅半年,那个地狱就变成了曾经的样子。
李岸不禁感叹,这就是自然的力量,非人力所能及,短短时间便抹除了自己的伤痕。
哒哒,嘶嘶,哒哒。
马蹄声起,穿越在草丛之中,哒哒声和掠过草地的声音交互,声音很好听。
一队人马从远处慢慢而来,为首之人身穿红色官服,不断抹着额头的汗珠。
后方的人马也是低头赶马,小心翼翼,明明骑着马,却硬是走出了内八字的感觉。
知县心中暗暗叫苦,为了当这官,自己把家底都花完了,不就是为了作威作福大发横财么,结果到任第一天就得了一个晴天霹雳。
消息传递不便,况且对于仙师什么的,他也只是嗤之以鼻。
谁知道第一天到任,给他交接文书的竟然是个主簿,原县官影子都不见,他就问了一嘴,但是都对这个问题避之不及。
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坏菜了,一翻文书,两年换两个县令,这问题大了去了!
如果换两个县令还是小事,那这几年县兵的战死也不对路数,两年去了一半,一次三千一次两千,这际阳县可没有大战!
不得已,使出了钞能力加上官架子,才终于在守城的一个小将嘴里听到事情的始末。
当即他便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际阳县,便是那传说中的仙师居所!
那仙师两年前屠了三千县兵,打进县城,捉了县老爷绑缚于长杆暴晒而死。
今年年初更是杀了万余府兵,两千县兵,新任知县与沧沙州的知府也死于他手。
当即还把李岸最后交代的话原原本本讲给了他听。
知县直呼晦气,花了大价钱捞的官,最后却搞不到钱,上哪说理去?
他不知道的是,沧沙州这事早在高层传遍了,现在知府的位置还是空缺的,压根没人愿意当。
本来他想静悄悄的,不理会这仙师便好,这半年胆战心惊,但是确实也没人找他麻烦。
知县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看来只要不打扰这仙师应该就没事,于是便放松了革命觉悟,正在这时,转折发生了。
前两天来了个自称黑虎寨寨民的人,来人不为别的事,而是通知县府准时纳粮。
当下人把这事转告给他,他还感叹了一声民风淳朴,居然来求自己纳粮。
这看来是条大鱼,说不得得好好宰上一宰。
于是他便问左右这黑虎寨什么来头,怎么像土匪寨子的名字。
那主簿汗流浃背,小声和知县说了一句话。
原话是这样的:“大人恕罪,小人忘了和您说,这黑虎寨,便在那凛浪乡内,寨子大当家就是那个李仙师。”
知县一听,眼睛瞪大,六神无主,忙问主簿该怎么办。
主簿也才干了两年,哪能那么清楚,眼珠一转,前任知县不是主动去拜访来的。
于是和知县说,那仙师也不是嗜杀之人,说不定主动拜访可以缓和县里和他的关系,他那里有不少好东西,到时候人家一开心,一起发财也说不定。
知县听闻此言,咬牙思考一晚上,心一横,便在八月十九上午带着收粮队伍出发,晚上扎营凛浪乡,早上起来便匆匆赶路,在九点的时候到达了寨子。
远远的他就看到城墙下站着一个略显黝黑的普通青年,旁边站着一个大汉,后方则是不少村民和堆积的箩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