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身手敏捷,在一间屋外缓缓落下,掏出一小节迷香点燃,打穿窗纸弹进屋内。
做完这些,黑影重新攀上屋檐,在黑暗的角落隐藏身形,不知等了多久,黑影再次轻飘飘地落下,用随身携带的黑线勾开内侧门闩,飞快地开门进屋……
屋内比屋外更黑也更窄,黑影却对环境十分熟悉,毫无障碍地摸到床边。
床上躺着一个白白胖胖的老太监,黑影悄悄摸进他枕头下,掏出一串大大小小的钥匙。拿到钥匙的黑影借着月光仔细辨别,卸下几个有用的钥匙,用布巾细细包好,才鬼魅似得离开房间。
黑影似乎很赶时间,一刻也不愿耽搁,马不停蹄地赶到一处亮灯的地方。
黑影故技重施,点燃**香弹进屋内,没过多久屋内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黑影从窗口进入屋内,这里竟是一间库房?!两名值夜内侍都倒下了,一个倒在桌上,一个趴在地上。黑影无声地走过去,将趴在地上的内侍扶起来,让他也趴在桌上,给两人摆出睡觉的姿势。
黑影从怀中掏出小蜡烛点燃,轻车熟路用钥匙开门,缓缓走进黑暗的库房深处……
黑影借着微弱的烛光避开障碍物,走到一堵白墙边,不知在墙根儿捣鼓什么,就在地上打开一个方形的洞。洞中放着一个崭新的木盒……只是普普通通的木盒,却让黑影的呼吸瞬间大乱!
——如果他没认错,这是仿制襄阳王烧坏的那只木盒!
黑影控制不住颤抖的双手,额角渐渐凝出汗渍,他的眼神惊疑不定。木盒那么轻,又那么重,黑影下意识张望四周,可是寂静无人的库房深处,只有他一个人凌乱的呼吸……
黑影用颤抖的手,打开那个上锁的盒子。
只看了一看,只用了一瞬间,黑影猛地摔上木盒,力道大得几乎把木盒拍碎!
因为那空荡荡的木盒里,只放了一个微笑的猪头面具……
黑影跌坐在地,地面冰凉,却不及他心中的凉。
不知过了多久,黑影扯下蒙在脸上的黑布,换上那个猪头面具。
在微弱的烛光下,那张脸……正是承影。
承影单手扶着面具,按原路返回明亮的屋子,脚步异常沉重,双腿好似灌了铅水。
承影推开库房大门,外面是内侍值夜的屋子,屋内烛光摇曳寂静无声,一切都和他离开前一样,只是敞开的大门口,站着一位眉目冷淡的白衣人……
白衣人仰头看月亮,整个人沐浴着银白色的月光。承影在他身庞站定,明亮的月光说不清是刺眼还是刺心,他只能盯着地面反射的月光发愣——原来,他知道了。
白衣人自然是白玉堂,白玉堂特有的冷漠与冷静,让他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最终,白玉堂只是转述赵臻的话。“赵臻说,践行酒你也吃了,临别礼物你可以带走,夜深露重他就不亲自来送你了,好聚好散以后都不要见面了。他还说你太蠢了,不适合做内奸,老老实实做护卫做杀手都好,各为其主他不怪你,你也别怪他……”
之后还说了很多话,承影已经听不见了。
承影知道,赵臻装模作样的时候特别话唠,喋喋不休说个没完没了。幸亏白玉堂记性好,复述出来也没走样儿,只是白玉堂的语气太平淡,承影竟猜不出赵臻说这话的表情……
白玉堂说:“走吧,我送你出去。”
承影一愣,“不杀我?”嗓音竟是低沉沙哑的。
白玉堂已经走出一段距离,“赵臻只让我送你出去。”
承影双眼一亮,似乎又活过来了,他语气急促道:“皇上呢!”
白玉堂叹气,“在寝宫睡觉,和猫儿一起。”
承影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今晚有人要杀孟珂!你们都在宫里开封府怎么办!”
白玉堂脚步一顿,“别问了。”问了也是徒增伤感……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承影禁不住苦笑一声,“我终于还是步了楚非的后尘。”襄阳王临死之前,我为了保住那个人的秘密,故意撞掉赵臻抱着的盒子,这一切是不是在那时就注定了?
楚非就是襄阳王的亲信,那个始终没留下名字的中年男人。
楚非全心全意侍奉赵爵三十二年,他得到赵爵的信任,又狠狠出卖了赵爵。楚非那时的心情,承影此时此刻终于明白了。忠义两难全,赵臻做到了问心无愧,承影却觉得无地自容……
宫门近在眼前,白玉堂忽然问承影,“就这么走了,你甘心吗。”
承影攥紧拳头,思维早已乱做一团,好多话堵在嘴边说也说不出、咽又咽不下!
白玉堂难得多管闲事,“不甘心就找赵臻问个明白。”
话音刚落,承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白玉堂摇摇头,认命地折返往回走。
“看来今晚不用睡了,可惜月不圆,人也不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