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好似更倦了,那深深的倦意刻进他的眼,他的呼吸……
“以后,”他说,“别再对你母亲放肆了。”他的目光自我身上浮光掠影而过,“辉,总有人会为你补上那一课的,记住了。”
我模糊地感觉到自他身上传递过来的抑郁与残酷。
可是,我不明白。
“父王,你要告诉我什么?”我上前追问。
“你害怕了?”父王说,“因为什么?”
我急道:“你刚才的话……”
“诅咒,辉。像诅咒,对吗?”他神秘地微笑,直直望着天尽头,审判一样道:“一个属于你的严冬,迟早会来临。”
我愕然。
“这是……”父王在笑,却更似悲痛,“很久以前你九哥哥对我说的话。”父王冷冷地笑,“它适用皓族血脉的所有人。”
那个传说中的男舞伶的的确确艳美夺人。
但舞伶毕竟只是舞伶,鸣萱堂堂皇女喜欢上这种人,依旧是贱。
我同三哥哥兰说:“她三月后就要大婚,胡闹成这样子,你也不管着点。”
兰笑,“我倒觉得鸣萱这回眼光比任何一回都好,现在这个,比宫里那些吃喝玩乐的王孙贵胄好一百倍。而且……”兰醉眼迷朦地瞧着那个舞伶,“长得非常漂亮,连我也差点动了心。”
我啐了口,这宫里的人,尽数怪物。
“我的冰雪灵慧的十七妹,你该到挑附马的年纪了吧?告诉我,那人是不是定要文武全才,天下无双?嗯……”他似笑非笑,佯作思索,“就像,你那九哥哥一样?”
兰眼神轻佻,并且不屑,话似调笑,却很冷。
我拔开他勾肩搭背的手,“男人算什么东西!”
“噢?包括你那九哥哥?”他捉弄我。
我恼起来,“恶心!”
兰发了狂似的笑,笑得眼泪都出来,像要把自己笑死。
“火炼的女儿就是不一样!哈哈哈……”
他醉了,醉得不清。整个殿都醉在笙歌燕舞的幻像中,流波、荼靡、万花落尽。
三大公主进来时,已经没有几个清醒的人。我母亲火炼辖制后宫,而由前皇后所出的三个公主管着我们这群皇子皇女。
这三个人,我个个讨厌。
那副高高在上的劲头,好似她们多么冰清玉洁。
她们是正统,我与其余皆为贱人。恶心!
“抬水来。”大公主面无表情当殿伫立,一双冷眼扫过全殿。
水一桶桶抬上来,她一记眼神,那几桶水立刻被她那些训练有素的侍从狗腿泼了出去。兰、鸣萱首当其冲被浇了个彻头彻尾。
“清醒了吗?”
三个女人冷笑着。
这三个不嫁人的老妖怪!
兰怔怔的,好久才抬手抹了把脸,当他抬头望过来时,一双眼冷若冰霜。
我不禁退了一步。
“兰,你是什么身份!你有资格自贱么?”大公主说,“还不去梳洗!”转个头看向仍旧神智浑沌的鸣萱,“至于你,关进黑屋里去。”
鸣萱惊醒过来,尖叫。几个侍从不顾她金枝玉叶拖了她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