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国,定陶。
两日后,傍晚时分,霞光漫天,归鸟盘旋。
彭越独自一人品着美酒,看着霞光和归鸟,心情异常惬意。
刘邦灭陈豨时,动不动就要梁国出人出兵,弄得彭越非常紧张。
到了刘邦临时驻跸安邑时,又对梁国盯得很紧。
彭越的心还是悬着。
直到最近,刘邦离开安邑,班师还朝。
彭越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从拒绝刘邦出兵平叛开始,彭越就没了争强好胜之心。在这个物产丰富、商业发达的定陶,做个衣食无忧的藩王有什么不好的?
彭越虽然没了当初傲世群雄的精气神,却多了好些悠闲自在。
他很享受,时时觉得就是这么死了,也是美事一桩。
“大王,不好了,陛下来灭梁国了!”
彭越杯中酒,刚刚送到嘴边,舍人马途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你说什么?”彭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马途调整了一下呼吸,又说:“陛下带着禁军来灭咱们梁国了。”
“啊!”彭越这回终于听清了,却彻底愣住了。
“下官听人说是太仆简奔向陛下告发的您,说您要谋反。”
马途目光躲闪,还是将自己听到的说了出来。
“哎呀,难怪孤一直都找不到他,难怪孤……”
“大王,别再想这些了,陛下和禁军已经进入梁国境内了,眼瞅着就要到定陶城下啦,怎么办,是放他们进来,还是?”
马途心里着急,冒着触怒彭越的风险,打断了他。
“这,这,孤若是不放他们进来,谋反之事就坐实了,孤若是放他们进来,梁国也就被灭了,真是让孤左右为难啊。”
彭越面露难色。他现在最恨的人并不是刘邦或者简奔,而是他自己。当初他要是把简奔处死了,也不至于有今日的危机。
“大王既然没有勇气和陛下对抗,莫不如束手就擒,任凭陛下处置。”马途想了想,壮着胆子提议说:“这么做虽然有些无能,却可以在陛下面前落个好态度,大王若是有机会和那该死的简奔当面对质,也能以此表明清白,哎,定陶的大门都敞开了,也只能这样了。”
“那便有劳马舍人了。”
彭越只是稍稍想了想,便放下酒杯,接受了马途的提议。
“只是陛下肯放过孤吗?”
马途寻找绳索时,彭越心中暗想,不免有些忐忑。
谋逆可不是小罪,仅凭束手就擒,肯定无法全身而退。
“好在孤这些日子已经把山川风月享受了个遍,就算是直接被陛下砍了脑袋,也算是没有遗憾了吧。”彭越又想,忽然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