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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第1页)

次快走了,窑子里的窑姐也快忙过季了,又快到了可以靠着门框打哈欠的时节了,鲁十七郎挑的水也相对用的少了。

这一天,鲁十七郎回家晚了点,原因是窑子里两帮木把为争一个新到的窑姐打了架。架打得不怎么凶,没死人,只伤了十几个人。鲁十七郎帮忙救治耽误了回家,天大黑了才赶到家,家里的油灯亮着,屋里却没人。盖小鱼也不在屋。饭却在锅里热着,看饭菜没动过,金叶子和盖小鱼都还没吃。

鲁十七郎洗了手脸,躺炕上等母子俩回来。不一会儿,鲁十七郎就睡着了,到了半夜饿醒了。睁开眼睛屋里乌黑一片,油灯熄了。

鲁十七郎打着火去点油灯时,发觉油灯里没油了灯才熄了。鲁十七郎开始紧张了,这不是金叶子回来熄的灯。鲁十七郎点燃油灯举着,满屋找,没有金叶子,也没有盖小鱼。院里也没有。

鲁十七郎心里突然翻上了一缩一缩的难受感,举着油灯去街上找,直到天亮回了家,家里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鲁十七郎想了想,跑去赌场找老丈人。在赌场外垫脚的老男人也没了,赌场还开着,进出的多是朝鲜人。鲁十七郎站在赌场外面待了半天,也没勇气进去问问老丈人哪儿去了。

鲁十七郎回了家,在家里翻东西,东西都在。他换穿的衣服都整齐地放在柜子里。柜子角落里整齐地堆着三百四十四块大洋。这是金叶子存着打算顶间临街的铺子的。鲁十七郎看到这些都在,彻底地傻了……

几天后,老排们都走得差不多了,金叶子和盖小鱼还没回来,也没有消息。那间赌场还在正常地开张,只是赌场外面没有了那个垫脚的老男人。

鲁十七郎又一次去了赌场,这一次他鼓足勇气进去问伙计,可是他问不出老丈人的消息。

回家后,鲁十七郎在家里翻找东西时,猛然想起了自己的牛皮箱子。一找时,才发现牛皮箱子不见了,放箱子里的那身闯关东时穿的长衫礼帽和皮鞋也不见了。鲁十七郎此时才伤心地想到,金叶子走了,带上盖小鱼和她的爸爸走了。单单留下了他,他不是这一家里的人。

鲁十七郎有时也想,金叶子可能死了。以前金叶子靠过的老排这季上了岸,准会来找金叶子。金叶子不接客可能被老排整走整死了,可能还搭上了盖小鱼的命。至于老丈人那垫脚的老男人,他几时死了或走了是没有人注意的。

鲁十七郎在槽子会的窑子里挑水挑了将近一年,认识几个木帮的把头之类的人物是自然的事。老棒子就是那家窑子里的常客,也是槽子会里有一定身份的木帮的一路大把头。老棒子见鲁十七郎做事麻利,一根扁担挑四只桶挑得别致,就主动找鲁十七郎唠嗑,也讲一些木帮里木把、老排在山里的故事给鲁十七郎听。一来二去,两个人自然有了交情。鲁十七郎想离开这个伤心地,跟随老棒子进山当木把是最好的选择……

鲁十七郎离开家时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门也锁好了,又请邻居帮忙照看着才走的。鲁十七郎想,也许他走了,金叶子就会回来了。也许他下次回来,金叶子会在家里像以前一样做好饭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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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老虎 第二章 4(6)

鲁十七郎走时从家里带走了一顶冬天戴的帽子,那是进入秋天时金叶子买了块皮子和粗布给鲁十七郎做的,是大山猫皮的。进山后鲁十七郎穿的老羊皮袄是老棒子给的。

鲁十七郎进山当了一季木把,到了次年二月掐套后,曾在夏天随老棒子的木排回家了一次,家里和他走时一样,没有变化,不同的是屋顶漏雨了。鲁十七郎修好了屋顶才又进了山。

当然,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鲁十七郎改叫鲁十七,如果从在窑子里挑水那天算起到现在已经四年了……

那么,鲁十七当了木把以后,他的青毛大狼狗是怎么得到的?他又是怎么得到依尔觉罗·和六注意的呢?这个故事还得往回再次倒退点。这就算我拐的第二个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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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老虎 第二章 5(1)

老排们从南海大东沟江口沿鸭绿江往长白山里走比较费劲。那是上水路,如果不走山路而用槽子走水路,那得两三个人在江岸上套上绳索拉着槽子逆往水上走。这种行路法和拉纤的纤夫差不多。

鲁十七跟随老棒子他们一帮人头一回进长白山去开套,走的就是南海大东沟江口鸭绿江水路。也许是老棒子故意要磨炼鲁十七,总叫鲁十七在岸上套上绳索拉纤。和鲁十七配合的不是道尔吉就是赵大勺子或者是才十五六岁的盛小耳朵。有时崔虎子和孙吉祥或者穆歪脖子会替换下盛小耳朵或赵大勺子。

鲁十七在这一路上,似乎也有意磨炼自己,一路上没坐槽子光拉纤了。鲁十七没对别人说他怕水晕船,这也是鲁十七选择拉纤的原因之一。而在其他人看来,这个新加入的长了漂亮女人脸的家伙是个邪乎的人,是个挺神秘、看上去挺厉害、看不透也挺怪的人。

老棒子虽和鲁十七比较熟也比较投缘,但老棒子并不知道鲁十七的底细,只知道鲁十七的媳妇丢了,鲁十七才想进山当木把。这不是鲁十七故意隐瞒,而是鲁十七性格如此,认为没必要说他就什么也不说。这不像老棒子老于世故,逢人豪爽又小心的处世性格,也不像其他木把互不信任的小心提防,是鲁十七生性如此,表现出来也就显得坦荡得多。

在走到马面石哨口时,老棒子他们的槽子靠了岸。那时没到可以靠岸歇夜的时辰,因为每天走多少路,几时走,几时停,到哪歇脚都是有规律的。之所以要在马面石哨口靠岸,是因为老棒子要在这里祭祀几个兄弟。

后来鲁十七听木把道尔吉说过,三年前老棒子带的那串十几丈长的木排在马面石哨口触礁炸了排起了垛,老棒子木排上的几个兄弟都被木排的撞击力震落了水,淹在木排的原材下面游不出来,都淹死了,独活了老棒子一个。老棒子是阎王爷也不敢收的排把头。

后来,鲁十七才知道木排起垛是怎么回事。木排运送是靠江河水流的流速决定快慢的,当然也有人为的作用。但在凶险的区域,人的作用力和大自然的力量比起来就微不足道了。而且木排有大有小,越大的木排越不好控制。那时老棒子的那串木排大到十二丈长,放眼遮盖了一大面江面。当木排排头撞上礁石后,后面的多节木排一节撞一节,力量也越来越大,节节的木排相挤相撞就上升,就会在水面上架起了垛,木排上的老排们自然不能幸免。怕木排起垛,历来是老排们心里的恐惧……

老棒子祭祀了死去的兄弟,看看夕阳也快下来了,也没叫大伙继续赶路。老排们也就知道老棒子的意思是就地歇夜,就在岸边找个避风处开始生火做饭。

这个地方的右侧十几里处有一个屯子,叫小南屯。这是道尔吉凑到鲁十七跟前悄悄告诉鲁十七的,还说他在小南屯里有个老靠。那女人是山东人,人特好,干净,做饭好吃,炕上的功夫也好,就是年纪大了,五十多岁了。

鲁十七不爱听有关靠女人的事,就不吱声。

道尔吉又说:“老十七,想不想靠靠?想就跟我走。咱春夏当老排、落雪当木把,图什么?还不是图整个女人靠靠享受一下?”

鲁十七看着道尔吉,说:“你不到三十岁吧?”

道尔吉说:“我二十九岁了,怎么了?”

鲁十七说:“你说那女人五十多岁了,比你妈都大,你就好意思去靠?你还是人,你还能算是人吗?”

道尔吉反而觉得奇怪了,看着鲁十七像看个怪物。道尔吉抬手抓抓头皮又伸手摸鲁十七的脑门,想摸摸鲁十七是不是发烧在说胡话。鲁十七抬手挡了道尔吉的手,又推开道尔吉的手。

道尔吉却说:“你是山东来的生帮子,你是刚进长白山的北方穷老赶。你小子不懂。这沿江屯子里的女人少啊,就值大洋。她们家家都穷。咱们木把、老排可是那些女人挣钱养家的指望。那些女人也是咱们木把的指望。女人老又怎么了?老女人也是女人啊。年轻好看的女人你烧了高香也不一定能碰上。就算碰上也不一定能靠上,甩大洋也不一定管用。晓得了?在这条江边,只要是女人就是咱们木把爷们的指望,要能靠上的女人就是宝。怎么的,去不去?咱兄弟俩一路十来天了,我看你行,可以当兄弟,咱俩投缘一起上去靠。你先也行,也是帮帮那老女人,人家靠这个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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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老虎 第二章 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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