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喘着粗重灼热的呼吸,提脚往山下走。一蹦一跛地走,有时候跑两?步,有时候双臂抱着树干环下去。“那里!她在那里!”“许清月,你站住!”“我们又?不把你怎么样,你跑什么跑!”“停下啊!”……许清月无视她们的大喊,只顾着往山下窜,她在想是回洞穴,还是换一条路走。洞穴里有一个行动不便的曾海蝶,有一条睡觉的小森蚺,还有她的毫无战斗力的小蛇。她只有一个人,林弯弯有六个人六条蛇。不能回山洞。脚下一拐,她向反方向去。树木又?密又?挤,几次让她在慌不择路中摔倒,她爬起来,继续跑。身后?的人越追越近,几乎快摸到她的后?背,许清月不敢回头,不敢停,不敢想,只知道跑,不断地跑,拼了命地跑,她一定要?多撑一段时间,甩开?她们,保住背包里的所有东西。也要?把她们引得离山洞越远越好。林弯弯一群人,没有一个人可以让她掉以轻心?。第二轮游戏时,房子里一百多名女生,她们六个人,全靠抢着她的干粮、淘汰别人活了下来。如今,她们又?要?来抢她的干粮。不行,不能抢,抢走了,她会没有吃的,会死。不想像曾海蝶那样烤蛇肉。在这一刹那,许清月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求生欲,抱紧身前的水壶,纵身往断崖下面猛跳。风声呼啸在她耳畔,割得她脸疼时,她突然想起曾海蝶,想起她掉下二楼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风呼啦啦地刮。然后?,“嘭”摔下去,断了腿,只能用膝盖用身体?用腹部和手臂,像蛇一样在地面爬行生活。她忽然知道snake为什么没有淘汰曾海蝶,因为,曾海蝶变成了半蛇,从身体?到心?理?,活得像一条蛇,snake变态地喜欢看她像蛇一样生存。疼痛迟迟没有来,许清月不由?地想,这个悬崖很高吗?不该的,她知道这个断崖,最深只有十几米高,下面全是树,她才敢跳的。现在还未着地,是她估算错误吗?那她还能不能活?她不想死的。死了,没有另一个人来代替她,她的家庭怎么办?她的艾丽莎怎么办,小蛇怎么办?就在她发急的时候,肚子被什么东西托住了,圆圆的像树也像圆棒棒那样的东西托住了她,阻止她的下坠。她像趴在一条飞行帚上?——也许哈利波特骑扫帚就是这样的感觉——整个人腾空而起,穿云破雾,风从身旁一窜而过,连声音都延迟了。她紧紧抱住身下的东西,抬头看天,天近得她伸手便能摸到,云从身体?穿过,没有感觉,像穿越一道无形的气?。山林在视野里变成小小的一团黑,宛如毛笔笔尖滴落在纸上?的墨点。许清月看得有点晕。恍惚发现自己晕高空。“低点,低点。”她心?里这样想着,驮着她的东西当真下降变低了。眩晕的眼睛终于好受了些,她垂下头,透过臂弯看自己抱住的东西——一条似银似雪的银白色的……蛇……?颜色有些熟悉……“啊!”她震惊叫:“小蛇?!”声音极度不可置信,不可置信到破了音。没有声音回应她。她松开?抱住蛇的身躯的手,想去扒拉它?来看。手刚松开?,一条长大而圆润的尾巴紧紧圈住她,从头顶圈到脚,让她能呼吸却动弹不得。手挣了挣,实在挣不开?,视野昏暗,看不见。只能感受到自己在下降,急速下降,像坐跳楼机那样,风声呼啸。“嘭!”跳楼机栽在了地上?,身上?的束缚骤松,她双脚触地不稳,整个人摔下去。手掌按到了太阳下干巴巴的草丛,摸到了滑滑的蛇鳞——好巧不巧,她摔在了小森蚺的身边。小森蚺庞大身形随着它?的呼噜声起伏,睡得非常香,哪怕她摔下的时候摁了它?一巴掌,它?依旧动也不动。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她在空中飞,从悬崖跳下去,怎么会在这里?一切像梦,让许清月想不明白,也没有时间去想,她垂眼就看见被小森蚺压在肚子下面的小蛇,压得严严实实,压成了树叶那样薄薄的一片。小森蚺呼吸一口,肚子便顶一下小蛇,小蛇像一层薄薄的软胶,弹性不怎么好地弹起来扁下去弹起来扁下去。许清月心?脏跳得快蹦到耳朵里,她急急去推小森蚺的肚子,推不动。小森蚺长大了,格外重,她推它?犹如推一座大山。“艾丽莎,挪一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