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宇回想起简桢上一次拿着合同来找他,当时她脸色很差,情绪也不佳,一定是碰上难事了。只是那时候他跟她有点赌气,不肯再追问下去。平白多了个上司,简桢心里一定不好受,而他还小鸡肚肠的想要疏远她,林浩宇觉得自己这回挺不像个男人。
简桢来的时候看不出神情上有什么异样,半个月没见,她似乎瘦了些,穿着松身的银灰色大衣,露出一截细细的手腕,看在林浩宇眼里,让他止不住的觉得心疼。
“你怎么还没点菜?”简桢一边脱外套一边问他,“可饿死我了,中午都没吃饱。”
林浩宇端详着她,想说点关切的话,又不知道从何问起,他掩饰地拿起菜单问:“你想吃什么?”
“还用问吗?肉,肉啊。”简桢坐下来。
牛蒡味噌汤底,大片的牛肉在里面翻滚着,简桢叫来调料车,自作主张地给两个人兑着调料:“你还是要沙茶酱是吧,再加点炸蒜和辣椒,要香菜吗?”其实每次来,都是她张罗,但是今天看在林浩宇眼里,似乎有了别的意味。他觉得她看上去过于轻松愉快了。
好不容易忍到简桢吃完了第一片牛肉,正招呼他:“快吃,一会儿牛肉老了。”林浩宇开口问道:“你怎么样啊,好吗?”
简桢愣了愣:“我?还行啊,挺好的,你呢,回家过节过得怎么样?”
看着她一脸无辜的样子,林浩宇忍不住问她:“真的好吗,简桢?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简桢心里一阵发虚,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好问他:“什么呀?说什么?”
林浩宇最恨她这种拒人千里的态度,他长吸口气,一腹无名火把心里的积怨拱了出来:“简桢,你当我是朋友吗?遇到什么事都不愿意跟我说,问也不说,跟我连句真心话都没有,我就是你拿来见见面吃吃饭的摆设吗?”
简桢虽然不知道他所为何来,但是多少有点捕捉到了他的意思——估计他又从哪儿听说了什么。她觉得百口莫辩,又有点恼火:“那你什么意思啊,打算让我怎么办啊,碰到点事就要死要活,跑去找你哭哭啼啼吗?我是你什么人啊我至于吗?”
话一脱口,两个人都愣住了。简桢心里一阵懊悔,已经来不及收回了
林浩宇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侧过身去,像是站起要走,简桢赶紧要伸手拉他,他却又转了回来。他手里还紧紧地握着筷子,脸涨得通红,啪的一声,筷子断了。
一声几乎不易觉察的轻响,却让两人忽然都愣住了,他们看着对方,在这一霎那,他们对双方的了解,比以往更多。
他的心意她其实一直知道,所以她才会在他面前这样任性。
虽然她很反对朋友之间交往太功利,但是对于自己的仰慕者,不由自主的有时候还是会有些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意思,因为知道他总是会等她的,他总是会谅解的。
只是,他既肯付出,总是期待回报的。而他要的,并不只是友谊。两人之间的那点小暧昧,宛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男女间真正的友谊,不是不存在,只是太难维持。
他想要的,她给不了;他能给的,她并不需要。
简桢此刻才觉得自己亏欠他太多,率先低下头来,语气很软弱的艰难的组织着对话:“对不起,浩宇,我不该向你发脾气。其实吧,可能我的状况,没有我表现出来的那么好,但也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糟。出来工作,谁没点难事呢,只是我还没到要到处哭诉的那个地步,其实每次见你,我就已经得到放松了,因为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不用装模作样,我也很信任你,该跟你说的,我也不需要遮遮掩掩,我觉得这就很难得,对我来说,这就够了。”简桢抬头看着林浩宇,想再补充点什么,又说不出来。
看着简桢亮闪闪的眼睛,林浩宇也慢慢冷静下来,其实他一直都很明白,在她心里,他又算得了什么?她与他从来没有过交集,她甚至从来不曾是他的甲方,他,只是她生活里,一个无关的过客而已。
他生硬地说:“我知道。”他停了一下,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对她说了吧,他深吸了一口气,大胆地看着简桢:“简桢,你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在他说出更多之前,简桢连忙打断了他:“浩宇,我朋友不多,你算是一个。我希望我们能够一直维持这份友谊,可我并不想给你什么误导……”
林浩宇点头示意她不要往下说了,接道:“我知道,你有男朋友了,那个日本公司的。”
简桢有些尴尬:“也是,也不是。其实,我跟那个人已经分手了,不过,我现在又有了喜欢的人。”
林浩宇要用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简桢说的是什么,她重新选择过,只是还是没有选择他。不管是因为自己太过计较,还是因为不够大胆,总之,他们一再的错过就是了。
林浩宇忽然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甲方也好,朋友也好,过客也好。从这一刻起,他跟简桢,终于平等了。
他慢慢端起桌上的茶壶,给简桢和自己续了一杯水,简桢不明就里地看着他,神情有点不安。
林浩宇自嘲的笑了:“你也别有负担。我只是觉得不说出来,好像对不起自己似的。”他靠在椅子上看着简桢:“没关系,我是很大方的人,简桢,这可是你的损失啊。我这么情深似海的男人现在不容易找了啊。”他开玩笑。
简桢脱口而出:“我知道。”又笑:“真的,我的下半辈子都会在漫漫长夜里流着泪默念你的名字呢。”
规划 (1)
晚上简桢回到家中,深深的松了口气。她知道,今天可能差点,跟林浩宇的友谊就算是终结了。好在林浩宇是个大方的人,而且聪明,这在男人里也算难得。此刻,简桢忽然特别想念叶天。她衣服也顾不得换,给叶天拨了电话。
叶天照例没在?